陆沉侧过头，金眸落在身旁姜阎冷峻的侧脸上。
夕阳的金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和苍白的皮肤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虽然伤势在神力反馈下已无大碍，但眉宇间那丝挥之不去的倦意，以及强行压制怨念侵蚀和消耗带来的虚弱感，依旧清晰可见。
“喂，姜阎，”陆沉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刚褪去杀意的慵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真没事了？那怨念玩意儿阴毒得很，要不要本帝再帮你‘检查检查’？”
他说着，搭在姜阎手腕上的手指，指尖悄然渡过去一缕精纯温暖、带着天帝本源生机的神力，如同涓涓细流，小心地探查着姜阎体内的情况。
姜阎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地僵了一下。
手腕处传来的温热探查感，与之前战斗时被保护的感觉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过于亲昵的侵入感。
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但体内那缕温暖的神力确实在加速驱散怨念残留的最后一丝阴冷，滋养着疲惫的神魂。
他沉默了几秒，终究没有动作，只是冷冷地瞥了陆沉一眼，声音带着惯常的嫌弃：“多事。”
话虽如此，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甩开，甚至周身那层拒人千里的寒气都收敛了些许。
陆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默许，金眸里的笑意更浓，而后他非但没有收回神力，反而将那缕温暖的本源生机输送得更稳定了些，嘴上却依旧欠揍：“啧，不识好人心。本帝这可是‘售后服务’，姜学霸，给个五星好评呗？”
姜阎懒得理他，移开目光，看向下方被暮色笼罩的苍茫大地。
紫眸深处倒映着流动的山川河流，冰冷的心湖却因手腕处那持续不断的温暖而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
这疯子的神力……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飞行变得沉默，却不再是以往那种冰冷对峙的沉默。
金蓝神光在暮色中平稳穿行，如同两颗相互依偎的星辰。
“对了，”陆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金眸转向姜阎，带着点认真，“刚才在披香殿……谢了。”
姜阎微微一怔，侧过头，紫眸中带着一丝疑问。
“谢你拦着我。”陆沉的声音低沉了些，金眸里那点戏谑褪去，只剩下坦诚，“要不是你及时按住我，我要是再不管不顾地爆发，恐怕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拖你后腿，甚至……让那空间撕裂者找到机会。”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姜阎之前受伤的肩膀位置，虽然伤痕已经愈合，但那暗金血迹染透衣料的画面依旧清晰：“也……谢谢你信我，让我去拆那破祭坛。”
最后一句，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姜阎沉默地看着他。夕阳的金辉落入陆沉的金眸深处，仿佛点燃了两簇温暖的火焰。
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和疯批，只有纯粹的坦诚与……一丝后怕的庆幸。
原来这疯子……也是会认真道谢的。
姜阎的指尖在袖中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他移开目光，重新看向前方的暮色，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少了几分冰碴子，甚至……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别扭。
“不必。只是不想你蠢死，连累本座收拾烂摊子。”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还是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被罡风吹散，“……我的东西，只有我能动。旁人……不行。”
最后几个字，带着一种近乎霸道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陆沉：“！！！”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金眸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如同被巨大的馅饼砸中，整个人都懵了！
手腕处传来的力量不自觉地收紧，滚烫的掌心几乎要将姜阎微凉的肌肤灼伤！
我的东西？！
只有我能动？！
这……这是姜阎？！那个毒舌傲娇、恨不得离他八百丈远的姜学霸？！能说出这种话？！
巨大的惊喜霎时冲上头顶，陆沉只觉得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姜阎那微微侧开、耳根处悄然泛起一丝极淡红晕的冷脸时，所有的话都化作了喉咙里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傻气的狂笑。
他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姜阎的手腕，金眸灼灼地盯着身边人冷硬的侧脸，仿佛要将这一刻镌刻进灵魂深处。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在云层上拉得很长，金蓝交融的光芒在暮色中无声流淌。
江城的方向在望，灯火如同地上的星河。
陆沉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神力，袖中阎罗令碎片内两道安稳的同源气息，还有手腕处那微凉却不再抗拒的触感，只觉得这趟云州之行，虽然凶险万分，但收获……简直比他想象的最好结果还要好上一万倍！
“喂，姜阎，”陆沉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和亲昵，在呼啸的罡风中清晰地响起，“回去想吃什么？本帝请客！满汉全席怎么样？庆祝咱们‘双帝出征’再次告捷，外加……”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金眸里闪着狡黠的光：“……某些人难得的‘真情流露’？”
回应他的，是骤然加快的神光速度，和一句裹挟着加倍寒气、却似乎少了点威慑力的警告：
“闭嘴，再废话一句，就把你扔下去。”
还有姜阎那微微用力、试图挣脱却最终放弃的、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手腕。
暮色四合，金蓝神光如同归巢的倦鸟，朝着灯火阑珊的江城，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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