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只是‘看看’？”
姜阎的回应是透着洞悉一切的反问，但紫眸深处却并无反对之色。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温热的杯壁，双倍芋泥波波的甜腻气息似乎还残留在唇齿间，冲淡了符箓课固有的朱砂灵墨味道。
那语气里的潜台词清晰无比：信你才有鬼。
陆沉被这目光瞧得心头一颤，咧嘴露出一抹灿烂且带着痞气的笑容，金眸亮晶晶的。
“当然！我陆沉向来说话算话！就看看地形，摸摸情况，绝对不搞大动作！”
他一边保证，一边极其自然地伸手，想去拿姜阎面前那盒还没开封的速溶奶茶——姜阎刚刚推给他一盒，这盒是新的战利品。
姜阎眼疾手快，指尖一缕寒气无声溢出，“啪”地一声轻响，精准地拍在陆沉伸过来的手背上。
力道虽然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和一丝微凉的触感。
“奶茶没收，废话太多。”
姜阎冷冷道，将那盒速溶奶茶往自己战术背包方向挪了半寸。
他纯黑色的作战服袖口随着动作微微下滑，露出一截冷白如玉的手腕。
陆沉夸张的“嘶”了一声，他捂着自己的手背，然而金眸中满是笑意，没有半点疼痛的感觉，反倒像是获得了某种奖赏。
他非但没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地把脑袋凑得更近，下巴几乎要搁到姜阎摊开的笔记本上，声音黏糊糊地带着讨好：“姜学霸，别这么无情嘛……符箓课这么枯燥，没点甜味提神，我怕我撑不住睡着了，多影响你的学习氛围……”
他深灰色的作战服领口微敞，战术腰包随意地挂在腰侧，露出里面挤着的几颗独立包装的奶糖，活脱脱一个上课偷吃零食的纨绔子弟。
讲台上，玄符子长老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显然注意到了后排这对气质迥异却总黏在一起的学生。
“……方才讲解的‘磐石护身符’符脚锁闭之术，乃稳固符箓灵力、延长时效的关键。接下来，请诸位自行练习绘制符胆部分，注意‘艮山’之意的灵力灌注与笔锋圆融……”
教室内响起一片翻找符纸、朱砂和符笔的窸窣声。
姜阎面无表情地将陆沉那颗试图搁在自己笔记本上的脑袋推开半寸，指尖的寒气尚未完全散去。他左手虚按在空白的笔记本纸页上，右手再次执起那支通体漆黑、笔尖流淌着极淡深蓝寒气的特制符笔。
这一次，他没有再悬停。
笔尖轻触纸面，深蓝的寒气瞬间收敛内蕴，仿佛被笔锋驯服。
玄符子长老展示的“磐石护身符”符胆结构图在他紫眸中飞速分解、重组。
厚重的“艮山”意境核心被幽冥本源悄然浸染、转化。
几道冗余的灵力回路被精简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几笔看似随意、却如同黄泉暗流般勾连流转的幽冥引渡纹路，带着一种吞噬与转移的深邃意境。
笔锋在空白纸页上游走，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
没有朱砂，没有灵墨，只有纯粹的意念与幽冥之力在笔尖凝聚、流淌。
一张全新的、蕴含着酆都大帝权柄雏形的“九幽归引符”结构，在他意念的驱使下，于空白纸页上无声地、清晰地“显形”。
只有姜阎自己能“看”得见那流转着暗金符文的深蓝结构。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在对着空白的笔记本“鬼画符”。
陆沉看得津津有味，虽然没看明白“符”的具体建构，但他能清晰感知到姜阎指尖引动的那一丝精纯幽冥本源之力，以及那符箓结构成型瞬间散发出的、内敛却磅礴的法则气息。
他金眸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得意，仿佛那符是他画的一样。
他干脆放弃了听课，手肘支在桌上，托着下巴，专注地看着姜阎线条冷峻的侧脸和那支飞舞的符笔，另一只手则在桌下极其自然地、悄悄探了过去。
带着体温的指尖，先是状似无意地碰了碰姜阎垂在身侧、同样放在桌下的左手手背。
姜阎笔尖一顿，紫眸微侧，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带着警告。
陆沉非但没收手，反而得寸进尺地，用食指极其轻缓地、带着点试探和讨好的意味，勾住了姜阎微凉的小指。
姜阎的身体猛地紧绷了一瞬，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一层极浅的红晕。
他试图抽回手，但陆沉勾得很轻，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固执。
僵持了两秒。
就在陆沉以为又要被寒气冻开时，姜阎紧绷的手指，极其细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放松了一丝力道。
他没有再试图挣脱，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陆沉勾着他的小指，仿佛默许了这隐秘的亲昵。
冰冷的指尖被温热的指腹轻轻圈住，那份暖意顺着指尖悄然蔓延。
陆沉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被巨大的狂喜填满。
他强忍着没在脸上笑出声，只是金眸里的光芒亮得惊人，勾着姜阎小指的指尖，极其克制地、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对方微凉的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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