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收回双手，周身磅礴的帝威缓缓褪去。
他转过身，脸上顿时又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纨绔笑容，仿佛刚才念赦令的不是他。
“长老说笑了，”陆沉摆摆手，语气轻佻，“什么真仙临凡？我就是江城大学出了名的学渣纨绔陆沉啊，家里有点小钱，觉醒的异能嘛……凑合能用。至于姜学霸，”他侧头，对着姜阎挤了挤眉眼，“就是咱江大符箓课第一的冷面学霸呗。刚才那几下，纯属……嗯，天赋异禀？瞎猫碰上死耗子？”
玄符子一噎，看着陆沉那副“我就是个靠爹的废物”的表情，再看看旁边姜阎那清冷得不似凡人的侧脸，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然而，就在他错愕之际，陆沉脸上的笑容稍稍敛去了一瞬，金眸深处，一抹只有玄符子才能捕捉到的漠然与暗示乍现。
他声音压低，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却又无比清晰地传入了玄符子的耳中。
“头顶着天，脚踩着地，管着中间那些该管的闲事。长老，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可就无趣了。”
头顶着天……脚踩着地……管着中间那些该管的闲事……
玄符子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再回想起刚才黑白无常两位阴帅，喊出的“帝君”二字，以及陆沉那句“以吾昊天之名”……
一个荒诞却又无比契合眼前一切神迹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开他所有认知中的迷雾！
玉……玉皇大帝？！
北……北阴酆都大帝？！
他猛地抬头，看向陆沉那双带着促狭笑意的金眸，又看向姜阎那双如同九幽寒潭的紫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所有的疑惑、敬畏、乃至方才的震撼，在这一刻都得到了终极的解答！
噗通！
玄符子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跪伏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极致的敬畏与激动，颤抖着几乎不成语调：“明……明白！老……老朽明白！今日所见，永铭于心！绝不敢……绝不敢有半分僭越！”
他身后的天工阁弟子虽不明所以，但见长老如此，也慌忙跟着跪倒一片。
陆沉满意地挑了挑眉，便不再理会下方跪伏的众人。
他极其自然地再次牵起姜阎微凉的手腕，这一次，姜阎只是指尖微动，不再施力挣脱。
“搞定，收工！”陆沉的声音带着完成任务的轻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姜学霸，回？”
姜阎横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突然反手挣开他的手腕，率先化作一道深蓝神光，朝着江城方向射去。
“喂！等等我啊！”陆沉怪叫了一声，金芒瞬间追上，两道神光再次并肩，撕裂了枉死城上空残留的阴霾。
在他们身后，巨大的两界通道光门缓缓关闭，黄泉归流，枉死城复位，翻腾的怨念迷雾在九幽黄泉剑残留的帝威与星轨的梳理下逐渐平息。
天工阁众人依旧跪伏在地，久久不敢起身。
玄符子长老抬起头，望着神光消失的方向，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与坚定。
抱紧这两条大腿！天工阁的未来，符箓之道的圣途，就在此一举！
回程的金蓝神光在云层之上平稳穿行。
陆沉紧挨着姜阎，他侧着头，金眸亮晶晶地盯着姜阎冷峻的侧脸，嘴角微翘。
“刚才……在下面，你是不是……”
他又故意拉了个长声，目光灼灼，带着毫不顾忌的期待和促狭，意有所指地扫过姜阎那只在枉死城时划过他手臂的左手。
姜阎目视前方，紫眸沉静，仿佛没听见。
只是那冷白的耳根，在云层反射的稀薄天光下，悄然晕开一抹比晚霞更瑰丽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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