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当陆沉第二次、第三次极其自然地伸过勺子去“侵略”他的粥碗时，姜阎不仅没有阻止，反而用自己勺子的边缘，不动声色地将碗里大块的、雪白的鱼片往旁边拨了拨，让陆沉能更方便地舀走底下滚烫浓稠的米粥。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张不过半臂宽的书桌，在学校的寝室里，进行着一场无声而默契的“互相消灭对方夜宵”行动。
陆沉会把他觉得格外好吃的炸蟹钳、裹满酱汁的鸡块，不由分说地叉起来塞进姜阎手里，姜阎则默许陆沉一次次“打劫”他的粥碗，甚至在陆沉的目光再一次扫过他面前那碟水晶虾仁时，极其自然地将碟子往桌子中间推了推，指尖不经意地将几颗最饱满的虾仁拨到了靠近陆沉那一边的碟子边缘。
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只有食物升腾的热气氤氲了空气，偶尔有瓷勺碰触碗壁的轻响，或是咀嚼食物的细微声音。
深灰与纯黑的身影在各自书桌柔和的台灯光晕下，影子在墙壁上交叠，距离似乎被这顿平常的夜宵拉得前所未有的近。
那份在鬼域迷城生死一线后确认的心意，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融入了食物的温度，熨贴着彼此的心魂。
江城冬季的早晨，天色灰蒙蒙的，带着一股湿冷的寒气。
上午九点的钟声敲过，异能作战理论课的阶梯教室里已坐满了人。
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窗玻璃上的白霜。
陆沉踩着点晃进教室，深灰色的作战服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黑色的高领内搭，一副没睡醒的懒散样，径直走到姜阎旁边预留的空位坐下，带进一股室外的寒气。
姜阎早已端坐，纯黑色的作战服一丝不苟，衬得他侧脸线条愈发冷峻，正垂眸看着摊在桌上的战术笔记，紫眸沉静。
“早啊，姜学霸。”陆沉打了个哈欠，毫不客气地把胳膊搭在姜阎椅背上，半个身子都快靠过去，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昨晚那粥真不错，下次还点那家。”
姜阎头也没抬，只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算是回应。
但坐在前排的几个同学却忍不住回头偷瞄——陆沉这纨绔什么时候和姜阎关系这么近了？还能讨论夜宵？而且姜阎居然没把他冻开？
授课的是一位精神饱满的老教授，对陆沉这种踩着点进来还公然“骚扰”年级第一的行为显然已见怪不怪，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便声音洪亮地讲解着异种能量污染源的识别与初级净化术式原理。
陆沉听了一会儿就开始走神，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画着圈，目光时不时就飘到旁边姜阎专注的侧脸上，落在那线条优美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上，金眸里闪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人流涌出教室。
陆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总算完了，饿死了，去食堂？”
姜阎合上笔记，动作利落：“回寝室。有东西到了。”
刚推开612寝室的门，两个巨大的、散发着微弱灵气波动的快递箱就堵在门口，显然是用精良的空间传送符直接送来的。
箱子风格迥异，一个古朴厚重，深棕色的木质箱体上烙印着繁复的雷霆云纹，隐隐有电光流窜；另一个则通体银白，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表面光洁如镜，没有任何多余装饰，只有角落一个极其微小的、齿轮与火焰交织的徽记。
“哟，上供的来了。”陆沉挑眉，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那古朴的木箱，“神霄派的这帮老道士，倒是勤快。”
说着，他弯腰轻松地抱起那个沉重的银白色金属箱，入手冰凉，分量不轻。
姜阎则俯身，指尖在木箱的雷霆云纹上轻轻一点，一丝极其精纯的幽冥气息掠过，箱盖应声而开。
木箱中，灵气浓稠得化为实质性的薄雾缓缓溢出。
最上层是几个莹白如玉的小瓷瓶，瓶身贴着朱砂书写的符箓标签：“九转凝魂丹”、“紫府蕴神散”、“乙木长春膏”。
瓷瓶下方，整齐码放着色泽温润、年份一看就极为久远的灵参、灵芝、雪莲等珍稀药材，灵气氤氲，药香扑鼻。
最底层，则压着几块深紫色的玉髓，内里仿佛有细小的电蛇在游走，散发着强大的雷属性波动。
另一边，陆沉也打开了那个银白色的金属箱。
里面没有药材，只有三样东西：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却仿佛蕴含着星光的奇异金属锭；一个拳头大的水晶球，球心悬浮着一滴不断变幻形态、散发着七彩流光的液态物质；还有一支通体由某种幽蓝水晶雕琢而成的笔，笔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符文辉光。
箱子内壁上贴着一张素笺，上面是工整到近乎刻板的字体：“‘星陨沉金’一锭，‘万象灵髓’一滴，‘玄符灵纹笔’一支。天工阁薄礼，恭祝二位……学业精进。”
落款处盖着齿轮火焰徽记。
“啧，玄符子那老家伙，送礼都这么抠抠搜搜的，贺词都写得这么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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