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帝？！北阴……酆都大帝……？！”
墨衍的声音嘶哑至极，吐出的每个字都仿佛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他的身体剧烈摇晃，若不是强撑着扶住旁边滚烫的栏杆，早就和旁边普通弟子一样瘫倒在地了。
强烈的荒谬感与认知崩塌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目光惊恐，在五道虽已收敛却仍残留着毁天灭地威压的法相虚影上逐一扫过。
“真武大帝、二郎显圣真君、秦……秦广王……？”
“你们，你们……是……”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扔进沸水中的蚂蚁，那般渺小、恐惧，甚至感到窒息。
“为何……为何传说中的至高仙神……会现身于这凡间，而且……如此年轻？”
非是不信，而是这几位神只的位格实在太高了！
天帝、冥帝统御三界，真武、二郎神威震上古，秦广王执掌轮回第一殿……
在凡俗的认知与典籍的记载里，他们理应高踞九天之上，端坐在凌霄宝殿、酆都帝宫、北极紫府、灌江口神庙、森罗大殿之中，俯瞰万界轮回，威严之至，亘古永恒！
怎会如此真实、如此“年轻”地现身于这南疆火山口，还身着……现代的衣服？
这极具颠覆性的冲击，彻底摧毁了墨衍在百年修真生涯中所构筑的全部世界观！
三息时间，转瞬即逝，五道神只法身如幻影般漾开，而后消失。
玄火渊外，狂暴的神威褪去，仅留下一片狼藉，还有无数瘫软在地、惊魂未定、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天工阁众弟子。
空气中布满硫磺、汗水、血液的混合之气，还有劫后余生的恐惧。
陆沉收束起周身的磅礴帝威，变回身着金白帝袍的俊美青年模样。
他的脸上重新挂起那抹标志性且略带痞气的笑，看向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被抽空精气神的墨衍，语气从容。
“为什么在凡间？啧，”他随意地耸了耸肩，金眸里流转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像是在叙述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在天上呆久了，凌霄殿的云看腻了，蟠桃园的果子也吃烦了呗。”
“转个世，下凡玩玩，体验体验这红尘滚滚、灵气复苏的新鲜劲儿，不行么？”
态度敷衍，轻描淡写。
仿佛这足以颠覆整个凡尘认知的惊世真相，不过是一场至高神只们一时兴起的度假游戏。
他既未提及上古那场惨烈至极、致使天庭崩塌、众神陨落的天魔大战，也未提及三界倾覆时的悲壮与血泪，更未提及他们转世背后所肩负的重建秩序、对抗域外天魔的沉重使命。
一句“玩玩”，便将所有的沉重过往，都巧妙地隐匿于那副纨绔不羁的表象之下。
墨衍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无法发出声音，只有嗬嗬的呼吸呼气声。
玩玩……？
天帝、冥帝、真武大帝、二郎真君、秦广王……联袂转世下凡……只是为了玩？
这一番说辞荒谬之至，让他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然而，在那刚刚亲身经历、绝无可能伪造的至高神威面前，他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难以言表的渺小与卑微。
他的全部骄傲、所有质疑，在这“玩玩”二字面前，全都被碾得粉碎。
“墨阁主，”陆沉收起了那抹痞笑，金眸凝重起来，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声音清晰地在死寂的平台上回荡，“天工阁专精符箓、冶炼以及机关造物之术，在凡俗修真界，堪称翘楚。然，如今三界秩序崩坏，域外邪魔环伺，若闭门造车、固步自封，绝非长久之计。”
他瞥了一眼手中那枚朱雀神卵，随后抬眸望向墨衍。
“此神卵，为上古四灵南明朱雀之遗脉，意义非凡。其孵化并非一朝一夕可成，需借助充沛而纯正的火元之力温养。环顾此界，再无其他地方比这玄火渊地心火脉更契合。”
他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断。
“天工阁坐拥地利，精于控火与防护法阵，守护此卵，责无旁贷。待朱雀破壳之日，自有尔等一份功德。”
陆沉稍作停顿，目光变得锐利，直刺墨衍心神：“今日起，天工阁正式纳入本帝与酆都帝君所重建的新三界秩序！尔等需摒弃门户之见，开放符箓、冶炼核心传承，与神洲各方势力互通有无，整合资源，共御外侮！此乃大势，亦是尔等存续发展之机！”
他言辞铿锵，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重塑乾坤的意志。
“后续整合整个修真界势力，构建新秩序之基石，天工阁，当为先锋！”
“整合修真界？先锋？”
墨衍被这恢弘的蓝图砸得有些怔忪，他下意识地呢喃道，眼中掠过一丝困惑，但随即又被强烈的震动所取代。
整合整个修真界，这是何等气魄！
而天工阁，竟被赋予先锋之责？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姜阎，以清冽的声音清晰地补充道，周身散发着北阴酆都大帝独有的冰冷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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