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淌过星芒咖啡店的玻璃幕墙，在地板上洇出一块暖融融的光斑。都枫坐在靠窗的老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吧台上那个不起眼的陶盆。
陶盆里的土壤还是湿润的，昨夜埋下的黑色种子毫无动静，只有几粒从窗外飘进来的蒲公英种子，怯生生地落在盆土表面。杏子瑶正弯腰擦拭咖啡机，浅蓝色的围裙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脚踝上系着根红绳，绳结是个简单的蝴蝶结——都枫记得父亲的工作手册里提过，青龙会的底层成员会用这种红绳作为识别暗号，绳结的松紧代表着安全等级。
“又在看你的宝贝种子？”杏子瑶直起身，端来一碟刚烤好的肉桂卷，甜香混着咖啡豆的焦香漫过来，“再盯下去，它该害羞得不肯发芽了。”她把肉桂卷推到都枫面前，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都枫缩回手，抓起一块肉桂卷塞进嘴里，烫得直吸气。“老青说这玩意儿能监听天枢的人，靠谱吗？”他含糊不清地问，眼角的余光瞥见玻璃门外，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公交站牌下，目光时不时往店里瞟。他们的衣领都别着银色胸针，形状像个简化的天平——天枢财团的标志，最近常在地铁系统的合作单位里见到。
杏子瑶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嘴角的笑容不变，手里的咖啡壶却微微倾斜，滚烫的蒸汽“嘶”地一声喷在玻璃上，正好挡住了外面的视线。“老青是青龙会的老人了，他的话比道恭瑾的科研报告靠谱。”她压低声音，用咖啡机的嗡鸣掩盖话语，“不过这颗种子需要你的木属性灵能激活，普通的浇水可没用。”
都枫想起昨夜在植物园站的经历，藤蔓缠绕手腕时那种温热的共鸣感。他悄悄将手掌贴近花盆边缘，没有触碰土壤，只是集中精神想象着种子破土而出的画面。几秒钟后，盆土表面突然鼓起一个微小的土包，黑色的种皮裂开，冒出一点嫩绿色的芽尖，像只怯生生的眼睛。
“成了。”杏子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了然的笑意，“看来你的天赋比你父亲说的还要好。”她从吧台底下抽出一张报纸，看似随意地铺在花盆旁边，报纸上的 crossword puzzle（填字游戏）格子，恰好对着芽尖的方向。
都枫正想问父亲是否跟杏子瑶提过自己，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一个穿着工装裤的年轻人冲进来，满头大汗地喊道：“瑶姐！三杯冰美式，赶时间！”是地铁维修班的同事，昨天还在抱怨调度室的空调坏了。
杏子瑶转身去做咖啡，都枫趁机收起花盆旁的报纸，假装看手机。年轻人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都枫，你听说了吗？昨晚植物园站附近的监控全坏了，技术科的人查了一夜，说是线路被什么东西咬断了，像藤蔓之类的。”他挤了挤眼睛，“跟你没关系吧？”
都枫心里一紧，表面却装傻：“我昨晚在宿舍睡觉，怎么可能？”他想起老青为了掩护自己，用藤蔓筑起绿墙的事，不知道那个老人怎么样了。
“也是。”年轻人接过杏子瑶递来的咖啡，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回头聊！”
玻璃门再次关上时，那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已经不见了。都枫松了口气，却见杏子瑶拿着一支马克笔，正在填字游戏的格子里写写画画。“刚才那几个是天枢的灵能监测员，”她头也不抬地说，“他们在测试新的探测设备，能感应到一公里内的异常灵能波动。”她把填好的格子转向都枫，那些字母连起来是：【离卦站 今晚八点】。
都枫的心跳漏了一拍。离卦站是3号线和5号线的换乘站，位于市中心电视台大厦下方，人流量极大。天枢选择在那里测试设备，显然没把普通市民的安全放在眼里。
“需要通知周叔吗？”他问。虽然对周默还存有疑虑，但老调度员毕竟是父亲的老搭档，掌握着地铁系统的调度权限。
杏子瑶刚要回答，玻璃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人让都枫瞬间绷紧了神经——周默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个皱巴巴的烟盒，脸色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下的青黑比平时更重。
“周叔？”都枫站起身，下意识地挡在花盆前。
周默点点头，目光扫过吧台，最后落在都枫身后的花盆上。那株刚发芽的小草不知何时已经长到了手指长，叶片展开，脉络清晰得像印刷上去的。“小枫也在啊。”他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瑶丫头，一杯浓茶，越苦越好。”
杏子瑶转身去泡茶，店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周默掏出烟盒，想抽支烟，又想起店里禁止吸烟，烦躁地把烟盒捏成一团。“昨晚植物园站的事，你听说了？”他盯着都枫的眼睛，语气听不出喜怒。
都枫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收紧，杯壁的凉意渗入掌心。“听同事说了，监控坏了。”他决定装傻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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