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子还是发怵:“可要是被陛下知道您瞒着他……”
“知道了再说。”朱允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闪着一股闯劲,“这事要是成了,能让多少百姓有饭吃?到时候皇爷爷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说不定还会夸我呢。”
接下来的日子,朱允熥愈发忙碌。白天,他照常去工部盯着铸币,或是去乾清宫陪朱元璋说话,装作一副只关心新钱流通的样子;到了傍晚,就换上常服,带着小刘子和几个信得过的工匠,偷偷去看地、查旧窑、找懂行的老农打听水源和路况。
他还让人画了纺纱机、织布机的改良图样,比照记忆里的样式,一点点琢磨细节,光是画废的图纸就堆了半箱。有工匠看着图纸直咂舌:“殿下,这机器看着简单,真要做出来,怕是得费不少功夫。”
“费功夫也得做。”朱允熥指着图纸,“你看这锭子,多绕几圈线,效率就能提一倍;还有这踏板,脚一踩就能带动梭子,比手扔快多了。真做出来,保准比现在的织布机好用。”
为了掩人耳目,他把工匠们叫到东宫的偏院干活,对外只说是在改良农具。每日里,偏院的打铁声、刨木声此起彼伏,朱允熥时不时就钻进去盯着,脸上沾了灰也顾不上擦,倒比当初琢磨新钱时更上心。
这日,他正蹲在地上看工匠组装纺纱机的机架,小刘子匆匆跑进来,压低声音道:“殿下,陛下让人来问,您这几日怎么总往后院跑,是不是又在捣鼓什么新鲜玩意儿?”
朱允熥心里一紧,连忙起身拍了拍衣服:“就说我在改水车,想让农田灌溉方便些。”他顿了顿,叮嘱道,“千万别露了破绽。”
小刘子应声去了,朱允熥望着那初具雏形的机器,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朱允熥在偏院捣鼓的动静,其实早没瞒过有心人。
东宫的侍卫换了班,总会把后院传来的打铁声、刨木声当作闲谈的由头,这些话或多或少会飘进朱标的耳朵里。那日朱标路过偏院,隐约瞥见墙角堆着些奇形怪状的铁架子,既不像农具,也不像兵器,正琢磨着,就见朱允熥灰头土脸地从里面跑出来,撞见他慌忙往身后藏东西,那心虚的模样,倒比机器本身更显眼。
“在忙什么?”朱标明知故问,语气里带着笑意。
“没、没什么,大哥。”朱允熥眼神躲闪,“就是……就是想改改水车,让水流得更顺些。”
朱标没戳破,只是拍了拍他满是灰尘的肩膀:“改东西是好事,别累着。”转身离开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不用看也知道,那小子定是在慌忙遮掩那些“水车零件”。
朱雄英更是早已知晓。他前几日找朱允熥议事,直接闯进了偏院,正撞见工匠们围着个带轮子的铁家伙忙活,轮子上还缠着几圈麻线。朱允熥当时脸都白了,拉着他就往外走,嘴里念叨着“大哥别告诉皇爷爷”。
“你这是想织布?”朱雄英看着那机器的模样,心里大致有了数,“用这铁家伙代替纺车?”
朱允熥被戳中心事,也不再瞒,索性拉着他看图纸:“大哥你看,这样一转能纺出好几根线,比人工快多了!”
朱雄英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又瞅了瞅那初具雏形的机器,嘴角忍不住上扬:“想法是不错,就是……能成吗?”
“肯定能成!”朱允熥拍着胸脯,眼里闪着光,“等做出来,织出的布又快又好,能让好多人有活干!”
朱雄英没再多问,只是临走时说了句:“缺什么材料跟我说,别让人看出破绽。”他心里清楚,这弟弟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上次铸钱的事就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却真成了桩利国利民的事。这次捣鼓这些铁家伙,说不定真能折腾出些名堂来。
至于朱元璋,后宫前朝的眼线比蛛网还密,东宫后院的动静哪能瞒得住。那日马皇后跟他闲聊,状似无意地提了句:“熥儿这几日总在后院忙,说是改水车呢,满身汗味地跑回来,倒比在作坊里还上心。”
朱元璋“嗯”了一声,手里翻着奏折,眼皮都没抬:“那小兔崽子,一天到晚闲不住。上次铸钱折腾够了,又寻着新乐子了。”
话虽如此,他却让人把东宫附近的侍卫撤了些,免得惊扰了“改水车”的皇孙。夜里批阅奏折累了,他偶尔会想起朱允熥蹲在作坊里看铸钱的模样,又想起那孩子拿着史书跟他争辩宝钞的认真劲儿,嘴角总会不自觉地松快些。
“折腾就折腾吧。”他心里暗道,“只要别捅出大篓子,让他试试也无妨。”
于是,朱允熥的“秘密作坊”就在这心照不宣的纵容里,一天天红火起来。工匠们的敲打声、他的吆喝声、机器转动的试运转声,混在东宫的日常里,成了谁也不说破的默契。
朱允熥自己还蒙在鼓里,每日里小心翼翼地遮掩,却不知从父亲到祖父,早已把他的小动作看得明明白白。他们就像看着一只衔着树枝筑巢的小鸟,既想看看这巢最后能筑成什么样,也暗暗等着,若是这小鸟真能飞出片新天地,也好替他挡风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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