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夜里,小院门口几人,注视黄包车消失的背影。
和尚跟在黄包车旁边,指挥车夫,走哪条路。
快把西城区绕了一遍后,和尚这才放心,让车夫去他藏洋车的地方。
忙碌到半夜,和尚才把所有物资搬运到深井里。
这次采购,半年内都不用担心没吃食。
密室里,和尚安心躺在床上想着心事。
他不识字这个问题,真的带来不少麻烦事。
和尚心想着去找个学堂,或者私塾去认字。
下一步他打算买个宅子,再拖下去也不是那回事。
还有城隍庙下密室里的东西,也要去看看。
躺在床上的和尚,忽然发现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为了每天能吃饱饭而发愁的乞丐。
时间慢慢流逝,雨点滴落在井盖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水滴顺着井盖,打在油漆桶储水罐上的声音,让和尚的睡意消失。
他迷糊坐在床铺上,揉了揉眼睛。
拿起手表看下时间,已经凌晨五点多。
穿上来时的衣服,和尚洗把脸,往往身上喷点香水。
车行里的车夫们,都知道他彻夜未归去逛窑子,不往身上涂点香水,容易让人怀疑。
吃了一盒罐头后,和尚爬出井盖,拉着洋车打道回府。
初夏的雨下一场天气热三分。
和尚顶着绵绵细雨,脚踩泥泞不堪的路,拉着洋车回到旺盛车行。
回到大通铺洗漱一番,他看着床铺上自己的位置被人占用。
穿着大裤衩子的他,无奈把床上凉席铺盖,搬到窗户边。
睡个回笼觉的和尚,一觉醒来,听着屋内嘈杂声,就知道那群狗东西又在赌,
炕上,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又开始推牌九。
和尚收拾一番,坐在旁边看着他们推牌九。
一个伙计把赌资输没了,和尚顶上对方的位置,参与赌局。
一群人看见他也参加推牌局,开始调侃起来。
“和伤呢~”
“我同嫩讲,女人玩多了,会桑身子呐。”
“多跟我们玩玩~”
“我他妈,跟你讲哦,你这脸色,阳气都被吸干的呐~”
和尚抓着牌九开始配对,他看着对面一口闽南普通话的人。
“老福建,你懂个鸡毛。”
“下次爷,带你去尝尝鲜,保准你乐呵。”
旺盛车行的车夫,来自天南地北。
好多人都是因为逃难,落户在北平。
福建人,天津人,江河四省的人都有。
老胡建年龄四十多岁,老婆孩子在北平乡下,他自个住在大通铺讨生活。
一个月回去两趟,给家里送钱。
“和尚,你小子可以啊,身上这股香水味,一闻就知道是高级货。”
“跟哥几个说说,你嫖的女人漂亮不?”
和尚一把推开,凑在他身边闻的男人。
“你吖的滚一边去,怎么像条狗似的。”
“八大胡同又跑不了,夜里去一趟,您换着花样玩,都没人管你。”
他把牌九摊开,看着庄家。
“给钱~”
坐庄的人是老福建,他乐呵开始收赌注。
“吃大赔小~”
一把牌有输有赢,赢得乐呵起来,输的人骂骂咧咧。
斜对门的赖子,扔过几毛钱给和尚。
“清账了。”
搬好牌的和尚,下注一毛钱。
“今个有人出车吗?”
坐在他旁边的大傻冒,摸着牌九回话。
“来小不来大~”
“皖北那帮人,一个不落全部出车。”
“那群人属骆驼的,甭管刮风下雨,一天不落。”
老福建看着牌局,嚷嚷起来。
“踏马的,我就佩服那群皖北来的。”
“一个个吃苦能干,哪像咱们这群人。”
他边说边把自己的牌型亮出来。
“和伤,干它娘的,你运气好~”
说完他把两毛钱扔到和尚面前。
“草他妈的,额门,嫖的嫖,赌的赌,还有好吃懒做的,玛德,干一天歇半天。”
“跟人家没法比啦~”
大傻冒这把牌赢了,他把钱放好后接过话茬。
“累死的人,都是能吃苦的主。”
“瞧着吧,等他们老了,落下一身病,后悔都没地方。”
老胡建再次洗牌,他白了一眼大傻冒。
“傻冒,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
“人家下苦力,狠干几年。”
“攒到钱,我同你讲哦,立马改行,支个小摊子卖早点。”
“一家老小,踏马的守在一起做生意,不比你强。”
“快点啦~”
“下个注墨叽什么,操,跟你们讲,我踏马的,我就喜欢他们那种想法。”
大傻冒下好赌注,不服气的看着老胡建。
“那帮子皖北汉,甭瞧他们五大三粗,一个个都是怕老婆的主。”
“会下苦,有什么,回去还不是被媳妇骂。”
“上回,正好瞧见,大老刘被他媳妇抓着头发打。”
赖爷这把摸到一副好牌,他一脸兴奋的看着老福建。
“这把我要让你把赢的全部吐出来。”
老福建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用力把牌九拍在炕上。
“通杀啦~”
赖爷看着炕上的一副天牌,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我操他二舅姥爷,老子好不容易摸到一把地牌。”
老福建半蹲在炕上,用手支撑着身子,开始收赌注。
“他二舅姥爷,太老,你草不来的啦~”
一群草根推牌九时满嘴脏话,赢了笑嘻嘻,输了妈麦皮。
天南地北的一群人,聚在一起,什么话题都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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