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用眼角余光,打量街面上的情况。
他压着声音,面无表情问道。
“师父,对方有没有下钩子?”
金老爷子,拿起边上的水杯,润了润喉咙。
“哪那么快~”
“估计不来个两三回,对方不会露底。”
金老爷子想了一会,一边看书一边教戒和尚。
“这行水太深,趁着这个空档,师父给你讲讲里面的门道。”
和尚闻言此话,嬉皮笑脸把锦盒,往师父身边挪了挪。
“徒弟最爱听故事~”
金老爷子瞄了徒弟一眼,叹息一声。
“你要把琢磨人的劲头放在书上,甭说状元郎,考个举人还是不成问题。”
和尚嘿嘿干笑两声,坐等老爷子开讲。
金老爷子回归正题,开始讲盗墓行当里的内幕。
“那个人没那么简单。”
“倒斗都是以家族方式进行活动。”
“父子,叔侄,祖孙三代人这种模式。”
“用行话说叫一锅儿。”
金老爷一边说话,一边观察街面上情况。
有人走过来时,就会闭嘴不谈。
等人走后才若无其事,小声开讲。
“一锅儿,分工明确。”
“掌眼,支锅,下苦,腿子。”
“掌眼负责提供穴位,鉴赏冥器,联系买家找销售。”
“掌眼是文职,一般不会下地。”
“支锅是真正的头,负责找穴,提供活动资金。”
“腿子,是技术工,倒斗时遇到技术难题他们解决。”
“下苦纯苦力,负责挖洞。”
和尚听到这里,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小声问道。
“刚才那人,看着不像是掌眼,一身子土腥味。”
老爷子听到徒弟说的话,冷哼一声。
“哼~”
“知道倒斗为啥都是家族模式吗?”
不等和尚说话,老爷子自问自答。
“钱财动人心呐~”
“倒斗内讧最为常见,有时候父子,兄弟都会互相捅刀子。”
和尚听到这里,脑子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
金老爷斜着眼看了他一下,
“还有种情况,支锅跟掌眼有时候是同一人。”
金老爷说到这里,捋着胡须停顿一会。
“那人行为举止,老道程度,应该是两头担子一肩挑。”
和尚又想到里面的疑点。
“按理说他们那种人,应该有固定的合作伙伴,怎么会跑到琉璃厂?”
不等他师父回答,和尚顺着推理,小声嘀咕起来。
“要不就是嫌价太低闹掰了,要不就是收购商出事了。”
和尚抚摸着自己下巴,点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金老爷子闻言和尚的嘀咕声,笑了笑。
“我估计也是,不然不可能跑到街面上做生意。”
“甭盘算了,等他们露了底,师傅通知你~”
心里有数的和尚,开始问刚才买的那块玉。
“对了,你下饵花了多少?”
金老爷子,对着他不露痕迹对他比划一个一千二的手势。
当他看到师父比划的手势,呵呵一笑。
“您这饵下的真重。”
老爷子听到自己徒弟嘀咕声,白了他一眼。
“你不废话嘛~”
和尚拿着毛巾,擦了把胳肢窝里的汗。
“那块玉什么来头?”
金老爷子,闻到和尚胳肢窝里的味,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模样,对他摆了摆手。
和尚看到自己师傅样子,尬笑一声,收起毛巾。
金老爷子拿着书本,对他扇了扇风。
“隋朝朝时期,麒麟献瑞禁步?”
和尚皱着眉头,问他师父。
“什么叫禁步?”
金老爷叹息一声,无奈回道。
“挂在腰间的玉佩饰品。”
老爷子回答他一个问题,感慨一声。
“话说你小子看人真准。”
“玉佩是个生坑。”
“而且出土时间不会超过两月。”
当和尚听到生坑这个词时,眉头微皱。
金老爷子瞧见他那个样,就知道他没听懂。
“生坑,是行话。”
“指的是刚出土没多久的冥器。”
“熟坑指的是,冥器出土时间比较久。”
“经过几十年,或者几代人的收藏,冥器已经没了那股新鲜劲。”
老爷子讲到这里,顺着话题给徒弟科普知识。
“不管生坑还是熟坑,又分水坑,土坑。”
“水坑呢,就是从水里出土的冥器。”
“土坑一般都出自北方。”
“南方雨水多,斗在地下埋的时间一长,难免会进水。”
“泡在水里的冥器,不管是玉器,还是铜器,或者瓷器,氧化生锈方式有着明显独特烙印。”
“北方雨少多旱,多出土坑。”
“土坑冥器,能最大程度保持完美性。”
老爷子科普完知识,从摊子上的画堆里,拿出一幅画递给和尚。
“上回那幅画,师傅找人重新装裱修复。”
“东西放好,留着当个传家宝。”
和尚半信半疑,打开画卷。
七尺长,一尺半宽的画卷焕然一新。
跟那个一抖,就会碎成渣的破画,完全两码事。
和尚看着画上,一片浓淡墨,渲染成群山日出图,他跟个瞎猫舔糖葫芦似的,既看不懂,又尝不出个甜口味。
旁边的老爷子,早就不对和尚抱有幻想,他开口解释画的来历,
“南北两宋大写意画家,米氏云山开创者,米友仁所画。”
“此图名曰,群峰飞鸟日出图。”
和尚一边听讲,一边观看画作。
看了半天他也没从画上看出美感。
他只关心,这画能值多少票子。
老爷子摇了摇头,劝解道。
“别卖,留着给子孙当传家宝。”
和尚闻言此话,看着师父嘿嘿直笑。
“不卖,听师傅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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