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人离开的花豹,心如死灰。
这个锅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昨天道上传来的消息,说被抢的黄金首饰,最少值十几万大洋。
梁平康要他交人,他到哪把人找出来。
他这些年打生打死,也才攒下两三万大洋的家底。
东西交不出来,要是让他赔钱,那他就是卖宅子都凑不齐。
他上位做南锣鼓巷铺霸,满打满算不到三年。
这些年,跟人火拼,汤药费,安家费,养小弟的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人是铁定交不出,钱也不够,明天的谈判,一个弄不好,真要打生打死。
走在回城路上的花豹,突然想到和尚。
这次他能不能度过危机,就要看和尚了。
北平乡间的土路蜿蜒如蛇,两旁是枯黄的玉米地。
花豹带着十几个弟兄,踩着黄土小路前行。
突然,十几声枪响划破寂静田地。
玉米丛中跃出五个蒙面人,他们手持驳壳枪,枪口喷出火舌。
花豹的弟兄们应声倒地,血染红了泥地。
尸体横七竖八地散在路旁,有的人还保持着举枪的姿势,却已没了声息。
花豹愣在原地,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黑布包裹。
他眼神发直,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三个蒙面人逼近,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
其中一个人冷声说道。
“东西交出来。”
花豹刚要开口,后脑勺重重挨了一记枪托,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蒙面人迅速捡起地上的包裹。
另外几人,用麻绳将昏迷的花豹五花大绑,像拖死狗一样,拽到路边的驴车上。
驴车是辆破旧的平板车,车轱辘吱呀作响。
蒙面人检查完包裹里的金饰,露出一个满意的眼神。
另外两人,又弄了一些玉米秸遮住昏迷在板车上的人。
乡间小路边,尸横遍野,还在回应刚才冷枪的残酷。
天色渐晚,乡下一处农家小院,土墙上的煤油灯摇着,把影子投在夯实的土壁上。
地窖里,腐土混着铁锈味,木头架子上吊着一个男人。
此人双脚离地半尺,麻绳勒进脖颈,紫黑的淤血泛着油光。
灰布褂子破了,露出鞭痕,皮肉翻卷;裤脚沾泥,赤脚蜷着,指甲缝嵌黑泥。
其脸朝下,头发散乱,嘴角歪着,半截断舌垂在下唇。
眼皮半阖,眼珠却死死盯着地面,像在控诉什么。
架子下,散着沾血的麻绳、断皮鞭,还有半块带血的肉块。
架子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只有那半睁的眼,在昏黄里泛着光,像不甘,又像绝望。
这一夜过后,花豹从此消失在江湖。
日,烧尽最后一缕光;月,从井底舀起一瓢冷芒。
深夜的南锣鼓巷,被浓重的黑暗笼罩。
青砖灰瓦的四合院群,静默如谜。
三束刺眼的手电光柱,突然划破夜空。
胡同深处,一座二进院的朱漆木门前。
三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如鬼魅般越过影壁墙,为首者打了个手势,三人立即散开行动。
院子内,三个蒙面人,在几间屋子里进进出出,寻找任何值钱的东西。
胡同里偶尔传来的犬吠声,让入室盗窃的三人,瞬间紧张起来。
一刻钟过后,三个蒙面人,背着大包小包,消失在夜色中。
日月交替,当天空泛起鱼白肚时,北平的老百姓,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大清早,和尚提着一个保温桶,骑上摩托车,去往医院给赖子送饭。
同仁医院由美国教会于1886年创办。
最初为一个小型眼科诊所?。
1903年医院扩建,中楼落成,逐渐发展为综合医院?。
民国31年,医院被日伪政权接管,改为“市立第二医院”。
不过北平老百姓,依旧把这所医院叫同仁医院。
医院大门口,和尚把摩托车,停在保卫室墙边。
他扔给安保人员,一包骆驼烟,打个招呼,随即提着保温桶向医院里走去。
医院的走廊狭窄而幽长,青砖地面因年久失修有些坑洼不平。
两侧的病房门楣上,斑驳的“同仁医院”字样。
走廊尽头的老式木窗半敞着,透进几缕微弱的晨光,映照着墙上褪色的红十字标志。
和尚提着保温桶,推开二楼一间病房。
病床上的赖子,正在挂盐水。
病床边,一个年轻女护士,正在给赖子换药。
和尚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看着护士换完药,收拾工具的模样。
躺在床上的赖子,一身病号服,两眼放光的看着给他换药的小护士。
在两人的目光中,小护士提着医药箱,对着他们点头打招呼,随即转身走出病房。
和尚看到躺在病床上,回过神的赖子,他眼皮子突然直跳。
和尚坐在床边凳子上,一言不发看着赖子受伤的大腿。
“想吃啥跟我说~”
躺在病床上的赖子,盯着头顶的盐水瓶,说了一句脑抽的话。
“吃护士~”
说秃噜嘴的赖子,立马改口。
“啥都行~”
和尚盯着赖子的脸说道。
“前门大街那片,有人牙子市场。”
“等你伤好了,跟我去一趟。”
“我给你买个媳妇回来。”
病床上的赖子,一言不发,看着头顶吊瓶。
和尚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就买最漂亮的,盘条顺溜的,年轻的小妞。”
赖子依旧一言不发,盯着头顶吊瓶。
和尚嘴角开始抽抽。
“俩~”
赖子还是不为所动。
和尚深吸一口气。
“外加一套宅子~”
此时赖子,双手撑床,坐起身,去拿床头柜上的保温桶。
和尚看着赖子不回话,他叹息一声。
“要不你认我做爹吧!”
“这样我心里好受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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