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自己戴着镣铐的双脚,对那即将降临的死亡仿佛毫无所觉。
狼牙棒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看台上的狂热达到顶点,无数人瞪大眼睛,期待着血肉横飞的那一幕。
陈默的眉头微微蹙起,体内混沌灵力悄然流转。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同源者被如此灭杀。
然而,就在那布满尖刺的狼牙棒即将触及少年发梢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至极的力量,以那瘦弱少年为中心,毫无征兆地轰然爆发!
那不是灵力,不是魔力,不是任何一种常见的能量属性。它混乱、原始、古老、仿佛能湮灭万物,又似乎在破灭中孕育着一点初始的生机!它出现的瞬间,周遭的光线都仿佛被扭曲、吞噬,空间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嗡鸣!
少年脚踝上那副镌刻着繁复禁制、足以禁锢元婴修士的镣铐,表面瞬间亮起刺目的符文,随即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巨力碾压,发出“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
而那足以开山裂石、势大力沉的狼牙棒,在砸入这股无形力场的瞬间,竟像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混沌泥沼,速度骤然减缓了十倍不止!棒身上蕴含的狂暴能量,竟被那混沌力场飞速地侵蚀、分解、同化!
少年一直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
那双原本死寂、灰暗的眼眸深处,一点混沌未开、仿佛蕴含着一方初生宇宙的光芒,骤然亮起!璀璨,却冰冷无情!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更像是远古凶兽般的低沉咆哮,从少年喉咙深处迸发!他单薄的身躯之内,一股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蛮荒恐怖的巨力轰然爆发!
面对那几乎停滞在头顶的狼牙棒,他没有闪避,没有格挡,而是直接、干脆地,一拳向上轰出!
拳锋之上,没有任何灵光闪耀,只有几缕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扭曲盘旋的灰蒙蒙气流——混沌之气!
“轰!!!!!!”
震耳欲聋、远超之前的恐怖爆鸣,猛然炸响!
想象中少年被砸成肉酱的场景并未出现。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柄以坚硬和破坏力着称的狼牙棒,在与那缠绕着细微混沌气流的拳头接触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从碰撞点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寸寸碎裂、崩解、化为齑粉!
不仅仅是狼牙棒!
“碎颅者”莫格那庞大如同岩石般的身躯,如同被一颗看不见的太古星辰正面撞中,持棒的右臂率先扭曲、变形、炸裂成一片血雾,紧接着,他那覆盖着厚实肌肉和岩皮的胸膛肉眼可见地深深凹陷下去,骨骼碎裂的“噼啪”声密集得如同爆豆!
“噗——!”
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浓稠鲜血,如同喷泉般从莫格口中狂喷而出,他庞大的身躯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如同一个破败的稻草人般倒飞出去,速度比他冲来时更快!最终,他像一幅抽象的画,狠狠砸在暗红色的能量屏障之上,发出一声沉闷到让人心头发慌的巨响,整个角斗场仿佛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随后,他软软地滑落地面,在那屏障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痕迹,再无半点声息。
一拳!
仅仅一拳!
轰碎狼牙棒,重创乃至可能直接击毙了连胜七场的“碎颅者”莫格!
整个血腥角斗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观众,无论种族,无论修为高低,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脸上的狂热、贪婪、戏谑全都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逐渐蔓延开的……恐惧!
刚才那股力量……那是什么力量?!竟然能直接分解法宝和肉身?!连禁法镣铐都碎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疯狂、却带着颤抖的喧嚣!
“刚……刚才发生了什么?!”
“莫格……死了?被一拳打死了?”
“那是什么力量?我……我感觉我的灵力都在颤抖!”
“是……是混沌!是混沌之力!传说中的禁忌力量!”观众席中,有见识不凡者声音发颤地嘶喊出来,充满了难以置信。
“混沌?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之气?不是早就绝迹了吗?!”
“禁忌之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流放之星……难道流放之星里埋藏着混沌的秘密?!”
恐慌与贪婪,如同瘟疫般在看台上迅速传播。混沌之力,即便在浩瀚诸天,也只是存在于古老典籍和传说中的禁忌力量,与“道”、“起源”等终极奥秘相关联!任何一个与之沾边的事物,都足以引起腥风血雨!
陈默将全场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这少年身怀先天混沌本源,但本源有缺,灵智蒙昧,无法自如掌控这股力量,只有在遭遇致命危机时才会被动爆发,且爆发后似乎会陷入极大的虚弱。此刻,场中的少年在轰出那石破天惊的一拳后,眼中那璀璨的混沌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疲惫与茫然,他身体晃了晃,似乎连站立都变得困难,那麻木的死灰色再次覆盖了他的眼眸。他看着自己沾满敌人鲜血的拳头,又看了看地上莫格的尸体,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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