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抬起头,浑浊的眼珠里映着炉中跳跃的火光:“殿下,史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洪武爷立嫡长子,是祖制;皇太孙年幼,是天命;藩王拥兵,是隐患 —— 这些都是‘势’。可‘势’要靠人来导。太子薨了,这‘势’就乱了,乱中便有‘机’。殿下握着边军,揣着人心,又知未来走向,这‘机’,便是天给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是改写,还是被推?全看殿下此刻,敢不敢伸手,去抓那把‘机’。”
朱棣沉默了。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朔风灌进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却也吹散了心头的迷雾。朱标死了,朱元璋的时代快要落幕了,朱允炆的削藩刀已经在磨了 —— 历史的剧本,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可这一次,他不是旁观者,是主角。
“抓!” 朱棣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怎么不抓?” 他回头看向姚广孝,眼底燃起的,是属于现代灵魂的决绝,也是属于燕王朱棣的狼性,“让高炽明日就启程,告诉他,到了南京,见了皇爷爷,想哭就哭,想跪就跪 —— 但记住,他是燕王府的世子,是我朱棣的儿子。南京城里的风雨,得让他先替我看一看。”
姚广孝合十微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潜龙在渊,已因东宫之丧而抬头;南京城里的那座紫禁城,很快就要听到来自北平的,第一声惊雷了。
只是此刻,谁也没注意,书房门外的廊下,一片被风吹落的槐叶,正悄无声息地贴在青砖上,像一枚被历史遗忘的,却又至关重要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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