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老匠作捧着那份浸透汗渍的图纸匆匆而去,王徵刚想喘口气,东宫太监那如同丧钟般的急报便狠狠砸来!太子创口黑气复炽!李兄之血效力衰减!
“噬菌种…抗性…” 王徵眼前发黑,扶着木架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最凶险的猜想被证实了!这孽障不仅嗜食同源灰烬进化,竟还能对“活烬”之血产生抵抗!它像一条贪婪的毒蛇,一边吞噬着李时珍以生命为代价凝聚的“火种”,一边飞快地适应着这火焰的灼烧!
工棚内震耳欲聋的敲打声、工匠们焦灼的呼喊声,此刻都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变得遥远而不真切。王徵只觉一股冰冷的绝望顺着脊椎爬上,几乎要将他冻僵。水力机括尚未完全成型,火浣布还在摸索,净水器仍在烧制…笨拙的格物之火刚刚点燃,而李兄这维系太子性命的“活烬”之火,却已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院判!院判!” 工部派来的督造主事见王徵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慌忙上前搀扶,声音带着哭腔,“您…您得撑住啊!金陵城…全指着您了!”
撑住?王徵艰难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混杂着石棉粉尘、熔融金属和汗水的刺鼻气味。他看着眼前这片由炉火、汗水、钢铁和希望构成的混乱战场,再想想东宫那命悬一线的太子和昏迷不醒的李时珍…一股混杂着悲怆与狠厉的力量猛地从胸腔炸开!
“撑不住…也要撑!” 王徵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轮摩擦,他猛地甩开搀扶的手,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工棚,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断,“传令!”
“强光检疫场所有人员,轮番上阵,一刻不休!重点观测昨日与今日送来的、太子创口及重症区新渗出物样本!记录所有细微变化!凡有菌丝形态、活动异样,即刻飞报!”
“火浣布工坊!暂停多层压制!集中所有匠力,先造单层基础布!以桐油石灰浆反复浸透三次!晾干后速送东宫!先为近侍太医制简易面罩手套!护一人是一人!” 这是最笨拙,却可能是眼下唯一能快速实现的防护。
“净水器工组!放弃复杂多层!用现成陶罐,内填一层细沙、一层粗砾、一层木炭屑!简易版!今日起,在疫区水源旁就地取材,能装多少装多少!先截断明水传播!”
“水力机括组——” 王徵的目光死死钉在中央那巨大的水轮和齿轮组雏形上,“所有铁木匠作!听钦天监吴老匠作调度!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今日日落之前,我要看到秦淮河的水,能推动这水轮转起来!哪怕只能带动一根皮带!哪怕只能抛洒一斗石灰!也要让它动起来!”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冰雹砸下,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和急迫。工匠们被这气势所慑,短暂的呆滞后,爆发出更猛烈的劳作声!生死时速,每一息都是人命!
王徵不再停留,他跌跌撞撞冲出嘈杂的工棚,朝着强光检疫场狂奔而去。视野依旧模糊,强光灼烧着眼睛,但他此刻需要的不再是纤毫毕现,而是宏观的、快速的判断!他扑到一张石台前,上面铺着刚刚送来的、标记为“东宫太子-创口边缘-申时三刻”的样本。在数盏巨灯炽白的光芒聚焦下,那墨黑色粘稠渗出物,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着边缘。
“形态…更凝聚…” 王徵眯着眼,脸几乎贴在麻布上,汗水滴落在样本旁,“边缘…丝状结构…似乎…更‘硬’了?” 模糊的视野里,那蠕动的黑暗边界,似乎比昨日观察到的样本,少了几分“毛糙”感,多了几分锐利的“线”感?这变化极其细微,若非王徵心中早有“抗性”的警兆,几乎无法察觉!
“记录!形态趋凝,边缘硬化!疑为…抗性初显!” 王徵嘶声对旁边的书记官吼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变化印证了他的猜想,噬菌种在适应!在“进化”出更坚韧的外壳抵抗“活烬”之血的侵蚀!留给李兄和太子的时间…不多了!
他猛地转向另一张石台,上面是昨日李时珍昏迷前比对用的、那片沾染了他自己鲜血和少量旧灰烬的布条残留。在强光下,昨日那明显被鲜血“溶解”同化的灰烬边缘,今日再看…溶解的速度似乎…减缓了?李兄的血,效力在衰退!
“报——!” 一名浑身沾满泥灰的吏员冲进检疫场,声音带着绝望,“院判大人!西城‘济民坊’隔离区爆发大规模骚乱!数千染疫饥民冲破栅栏,哄抢刚运抵的米粮!守卫…守卫不敢放箭,怕激起更大民变!场面…场面快失控了!他们高喊…高喊朝廷用灰烬害人,引来了更恶的瘟魔!”
济民坊!那是金陵疫情最烈、人口最密的区域之一!一旦骚乱彻底失控,数万染疫饥民涌出…后果不堪设想!这消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徵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股腥甜猛地涌上!
“噗——!” 一口鲜血喷溅在身前的石台上,星星点点,染红了洁白的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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