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将厄瑞玻斯禁锢的海灵薇，张烨露出微笑，道：“您学习得怎么样了？”
海灵薇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比划了一下手语：【我正在请教一位智者，但她不肯见我。】
“为什么？”张烨好奇。
【她说我没有心。】
张烨：“……”
【但其实我有，在这里。】海灵薇一脸认真地指了指肚脐的位置。
张烨嘴角抽搐：“谁的心长这儿啊？”
海灵薇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然后歪着脑袋，比划手语询问道：【不在心口的心，就不是心么？】
张烨咧了咧嘴，道：“我想，对方口中的心，应该不是指心脏吧。”
海灵薇点点头：【我也想过是指同情心，怜悯心，或者一些比较笼统的概念，但那些我都觉得我有。】
【但那位智者依旧不愿意见我，她让我去一些地方，看一些事情，等我长出心的时候，我才有资格见她。】
“所以你去了？”张烨有些好笑道。
【是的，去了其中一个。】
“那你见到了什么？”张烨问。
【战争，死亡，还有罪犯。】
“那有什么感觉吗？”张烨又问。
海灵薇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有，我抓捕了127个罪犯，我觉得他们必须的罪行需要得到实施。】
【但我不明白，有的罪犯被我抓捕时，那些群众表现得激动和欣喜。】
【但有的罪犯被我抓捕时，那些群众却会制止我，辱骂我，甚至还会围攻我。】
“那您生气吗？”张烨笑问道。
海灵薇摇摇头：【我不会因此产生愤怒情绪，也不会接受无端的指责，我只是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袒护罪恶，明明他们本身就是被罪恶压迫的受害者。】
闻言，张烨忽然笑了起来。
他也是从那些法外之地走过来的，自然也大概猜得到海灵薇所经历的那些大概是什么情况。
“那您说，有没有可能，正是那些罪恶，才让他们得以生存？”
海灵薇皱眉：【为什么？】
张烨摇摇头，道：“有些人，需要竭尽全力才能活下去，而有些人，竭尽全力也活不下去，这时候就需要一些外力的帮助。”
“但这些外力不一定都是好的，也可能是为了利用他们。”
“可也正是这种利用，可以避免他们即将到来的死亡，让他们活得久一点——哪怕，只多活一天。”
“知道吗，很多穷苦的人们，寿命是以天计算的，甚至是以小时计算的。”
“今天找到了一点食物，那明天和后天就能活。”
“今天找不到食物，明天就会没力气，明天没力气找食物，那就没有后天了……”
“您或许真的拥有同情心和怜悯心，会为他们的处境感到难过，但您很难去感同身受，因为您不是他们，也没有经历过那些，自然就无法理解他们对活着这件事，有多么渴望。”
“对于他们来说，活着，真的就是只是为了活着。”
“因此您那平复世间混乱，维持世间安宁的伟大愿景，在他们眼里，可能都不如你所拘捕的罪恶之徒，施舍给他们的一点猪食。”
“您是为了未来而战，他们也是如此。”
“只是他们的未来很短——能看到的明天，才是未来。”
听着张烨的话语，海灵薇陷入沉思，张烨也没有打扰，静静地等待着。
半晌，海灵薇终于抬起头，比划道：【你所说的这些，那位智者给出过解释——她说这叫人性。】
【我不是很明白，但我觉得，或许拥有了人性，就能拥有智者所说的心。】
【我会去学习这一切。】
张烨笑着点点头，正准备与她告别。
却又见她接着比划道：【还有，你这次做的很好，很棒。】
张烨一愣，一脸古怪：“您这是在……夸我？”
海灵薇点点头：【是的。】
【智者虽然没有见我，但也教了我一些道理，比如——小孩子是需要鼓励和夸奖的。】
【你这次没有擅自将他处理，而是联系我，由我来对他进行拘捕和审判，这意味着你认可了我存在的意义，也遵守了你作为骑士的守则。】
【我为你感到骄傲。】
比划完，她还特意凝聚出一只金色的小手，轻轻摸了摸张烨的头发，一脸鼓励姿态。
张烨：“……”
拍掉那只金色的小手，张烨满头黑线，皮笑肉不笑道：“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还请您以后不要这样对我，这很让人尴尬。”
【会吗？】海灵薇又歪了歪脑袋：【可我能感受到你的心跳加速了，这或许有用？】
“没，没用！”张烨没好气地摆摆手，道：“走了！”
说着，他收好那枚墨影结晶，捏碎传送符，传送离开。
目送张烨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中，海灵薇沉默了片刻，嘴角忽然挑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有用。】
……
天穹大陆，【游侠之羽】公会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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