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侃却只说：“谁讲不卖了？”
“从现在起，咱们开始卖面。”
厨师好奇地问：“做什么面？”
“秦淮八绝里的熏鱼银丝面。”
这道面的讲究，在于面条本身。
面粉得配上食用碱，再搅进蛋清，揉成絮状，再拿机器压。
“双层两次，单层三次。”苗侃一边说着，一边让帮工打开压面机。
“单层过滚的时候记得撒干粉，不然容易粘。”
“再用细刀口反复碾压，切出五十厘米长的生面丝。”
……
压出来的面洁白如霜。
每一根都细得透亮，均匀挺括，又有嚼劲，装进袋子时像一束束银线泛着微光。
徐若明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嘀咕一句：“跟龙须面似的。”
但比龙须面更细、更白、更有弹性。
“行了，准备材料吧。”苗侃发话。
帮厨马上去取熏鱼卤汁和熬好的老汤。
一条熏鱼，一把银丝面，再来点白胡椒粉，一小块猪油。
这些就够了。
“架两口锅。”
灶台上立马支起两个炉眼。
“一口锅倒卤汁和高汤进去，加盐煮开。”
“另一口锅烧开水，撒点盐，下面条焯一下，软了就捞。”
接着把面放进热汤里再烫一遍。
“这面太细，不用久煮，透明了就行。”
说着，苗侃抄起大勺。
把煮好的面舀进碗里。
又盛了一勺红褐浓香的汤，哗啦一声浇进去，热气腾腾。
最后将熏鱼切成小块摆上，撒把葱花。
一碗热乎乎的熏鱼银丝面，齐活！
香气混着鱼肉的鲜味直往鼻子里钻。
还有那股独特的咸甜气息，被滚烫的热气一激，顺着风飘满了整条街。
苗侃端着碗走出厨房：“您的面好了。”
随着他脚步移动，香味也一路散开。
窗口前的客人一个个扭头跟着看：“哎，啥东西这么香？”
“是面！”
而且是一碗汤色红亮的面。
那面条细得像头发丝一样盘在碗里。
香味是从几块熏鱼上冒出来的，带着明显的咸中带甜的风味。
光瞧这一碗面的样子，大家嘴里已经尝到了味道。
苗侃走到大叔身边时，对方还在视频通话。
看到苗侃端着面过来，赶紧掐了视频，接过碗连声道谢：“哎哟，谢谢你啊小兄弟。”
苗侃看了看四周空着的座位，忍不住问：“你不坐下来吃吗？”
“别别别，我这身上脏，坐了给你们添麻烦。”
大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瞄了眼鞋上的泥。
随即深深吸了口气，一脸满足：“哎呀，闻着就香！”
“坐下吃，慢慢来。”
苗侃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按到一张空椅子上。
既然进了这条美食街，所有人都是客人。
在他这儿，没人分高低贵贱。
大叔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
重新打开视频，把镜头对准面前的面，笑着对孩子说：“闺女，瞧见没？就花十块钱，这一碗足足的，够你爹吃撑喽！”
说着拿起筷子，先扒拉两口面送进嘴里。
眼睛顿时一亮。
赶紧捧起碗，呼噜一口汤喝下去。
真绝了！
这面又细又有劲儿，吸饱了汤汁，暖烘烘地下肚，立马填满了胃。
那口汤更是讲究，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暖了。
紧接着，一股特别的鱼鲜在嘴里炸开。
还不是寻常的那种腥鲜。
“这鱼肉吃着不冲，外面有点韧劲，一层一层撕着嚼，里头嫩得很，像鸡肉似的。”
“味道是咸甜口的，甜不齁，咸不涩，咽下去之后嘴里还留着一股回甘，越品越香。”
“这汤连着肉一块儿咽下去，嘴里头特别得劲儿。”
“不像……”
话说到一半，大叔突然顿住了，立马收了声。
不像他平时在工地边上买的十块钱盒饭，搭的那碗骨头汤。
那种汤喝完，嗓子眼立刻发紧，喉咙冒烟似的渴得慌。
一看就知道不是真熬出来的高汤，八成是拿粉兑的，加点香精就敢叫“骨香”。
可也没法挑毛病，便宜嘛，还能图啥呢？
但今天这一碗面一吃，差距立马出来了——简直是天上地下！
男人这时候早忘了还要跟闺女视频通话的事儿。
只听见“呼噜呼噜”几下，碗里连根面条都不剩，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一抬头，正撞上美食街好多食客眼巴巴盯着他的目光：
“他咋这么快就吃上了？”
“肯定是熟人，走了后门！”
“怎么才能跟苗老板搭上线啊，我也想第一个尝鲜！”
“……”
苗侃站在摊后看着那位吃得满头热气的大叔，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自家父母。
小时候家里穷，手头一直紧巴巴的。
李桃芳和苗信安跟他面前这位大叔一样，对自己抠抠搜搜，能省一点是一点。
出门连个保温杯都舍不得买，冬天就捧瓶凉水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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