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弥漫开绝望和恐惧的气氛。大家都知道,被医疗站以这种名义带走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
罗峰想起铁砧的警告——“别相信医疗站”。他借口上厕所,在经过那辆白色车辆时,左臂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带着厌恶和排斥感的悸动!不是对地下能量,而是对车舱内部的东西!同时,他似乎听到车厢厚厚的金属壁内,传来一声极其微弱、被隔音的、用指甲抓挠金属的刺耳声音,以及一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被闷住的哭泣!
那声音瞬间消失,车辆迅速驶离。但罗峰浑身冰冷。他确信,那车里绝不仅仅是病人!医疗站在进行着远比治疗更恐怖的勾当!小李的命运,恐怕比死亡更可怕。老牧师是不是也在这样的地方?
铁砧给出的信息至关重要。“下水道…三号维护口…” 这可能是通往地下的另一个入口,一个或许未被“主脑”严密监控的路径。
罗峰利用一次短暂的休息时间,假装漫无目的地闲逛(活动范围受到严格限制),艰难地避开监控探头,靠近居住区边缘的下水道入口区域。这里气味污秽,管道粗大,锈蚀严重。他找到了一个标注着“3”的维护井盖,但井盖被电子锁锁死,旁边还有监控。
他无法强行打开。需要密码。铁砧说“血才是钥匙”?
当晚,他再次假装入睡。等到夜深,他悄悄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渗出的鲜血涂在那枚冰冷的金属片上。
奇迹发生了。血液接触到金属片瞬间,仿佛被吸收了一般,那些细微的纹路竟然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红光!金属片表面变得温热,并且那微弱的能量振动变得明显了一些,与他左臂的能量产生了更清晰的共鸣!
他意识到,这金属片或许是一种生物能量钥匙,需要特定的血液或者生命能量才能激活?铁砧无法使用,所以交给了可能具备条件的他?
第二天,选拔的最终结果公布了。所有被标记的人,包括罗峰,被集合起来。一个军官宣读名单,宣布他们“天赋异禀”,“获得了为迦南之地做出更大贡献的荣誉”,即将被送往“内城深造培训”。
名单上的人,有的面露狂喜,以为自己一步登天;有的则面如死灰,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听到了死刑判决。罗峰注意到,那几个和他一样有着特殊希腊字母标记的人,眼中都带着深深的恐惧。
告别是不被允许的。他们被命令立刻回宿舍取走个人物品(实际上他们一无所有),然后直接押上一辆黑色的、窗户被完全封死的运输车。
车厢内拥挤、昏暗、空气浑浊。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啜泣。车辆启动,不知道驶向何方。罗峰握紧了口袋里的金属片,感受着那微弱的温热和振动,他知道,通往“深渊”的道路已经开始了。他必须想办法活下去,找到老牧师,揭开这里的秘密。
运输车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停下。车门打开,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他们被驱赶着下车,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灯火通明的大厅。
这里不像工厂,也不像宿舍。大厅装修甚至称得上“华丽”,铺着干净的地毯,墙壁是光滑的合金板,柔和的人工光照亮着空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了食物香气和消毒水的味道。长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真正的食物——烤肉、面包、甚至还有新鲜的水果!这对于长期食用营养膏的他们来说,冲击是巨大的。
一些穿着体面、面带微笑的工作人员迎接他们,语气温和:“欢迎各位佼佼者,欢迎来到‘进化之厅’。请尽情享用美食,这是你们应得的奖励。之后,你们将接受更先进的检测,匹配最适合你们光辉未来的岗位。”
饥肠辘辘的人们瞬间被美食吸引,扑向餐桌,狼吞虎咽起来。怀疑和恐惧在真正的食物面前似乎暂时瓦解了。
但罗峰没有动。他的左臂传来一阵阵冰冷的悸动,不是针对食物,而是针对这个大厅本身。他仔细观察,发现那些笑容可掬的工作人员,眼神深处没有任何温度,他们的动作过于标准统一。墙壁上一些装饰性的通风口格栅,过于光滑,而且…过于像某种观察孔。
他悄悄退到角落,左臂的冰冷感越来越强。他猛地注意到,地毯边缘有些许不自然的、暗褐色的污渍,仿佛被仔细擦拭过但未能完全清除。空气中那好闻的食物香气下面,似乎隐藏着一丝极淡的、熟悉的甜腥味——和那天白色车辆里传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不是盛宴!这是…喂食!是为了让“食物”在最佳状态下被送入…某个地方!
就在他惊觉的瞬间,大厅的灯光突然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优美的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频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嗡鸣声!正在大吃大喝的人们突然僵住,眼神变得呆滞,口鼻流出涎水,一个接一个地瘫软在地!
伪装成通风口的格栅突然打开,伸出机械臂,精准地给那些倒地的人注射某种药剂。然后,地面滑动,露出隐藏的传送带,将这些失去意识的人如同流水线上的产品一样运走,方向正是地下!
罗峰凭借左臂传来的强烈警兆和顽强意志,勉强抵抗住了那诡异的嗡鸣,他假装倒地,偷偷观察。他看到那些“工作人员”撕下了伪善的面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Gamma级目标呢?”一个冰冷的声音问。 “在那里。似乎对镇静波有一定抗性。捕捉队准备。”
沉重的脚步声从侧面通道传来。罗峰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向着记忆中下水道维护口的大致方向狂奔!身后传来警报声和呵斥声!
“逃生者!Gamma级目标逃脱!启动清除程序!”
恐怖的选拔终点,原来是屠宰场的前厅!而他,罗峰,已经从待宰的羔羊,变成了需要被“清除”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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