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充实。我雇了三个工匠,重新粉刷墙壁,刷成李冶喜欢的月白色;换上素雅的青布窗帘,边缘绣着细密的云纹;从桃花坞的旧货市场淘来几张古朴的茶案,其中一张紫檀木的,桌面天然形成的纹路如同山水画。赵掌柜介绍的工匠在后院搭了个茅亭,四角飞檐,四周种上翠竹,风过时沙沙作响。
最令我得意的是煮茶处的设计——按照记忆中陆羽教过的方法,我让铁匠打了个带风门的红泥小火炉,确保火候稳定;又定制了一套青瓷茶具,胎薄如纸,叩之有金石声。我还根据现代知识,设计了几个不同温度的炭火区,可以同时满足煎茶、点茶的不同需求。
念兰轩,我为茶肆取了这个名字,取“思念李冶李季兰”的之意。赵掌柜又请苏州城最有名的书法家顾况题了匾额,三个大字银钩铁画,气势磅礴。看起来一切准备就绪。
看着牌匾,思绪万千。我默许心愿“李冶、季兰,有了殷实的经济基础才能做些想做的事,就让我们以你的名字开始颠覆历史吧!”
开业那天,赵掌柜带了几位苏州文坛的名流来捧场,其中就有名噪一时的张秀才,他一身素色襕衫,手持象牙骨扇,举止风流倜傥,好不潇洒。
诸位请品这,我亲自执壶,将沸水以凤凰三点头的手法冲入青瓷茶盏,水线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此茶采自太湖西山,经雪水浸润,有天然兰花香。
茶汤清亮如琥珀,香气氤氲,在盏口形成一层薄雾。张秀才轻啜一口,闭目回味,突然拍案叫绝,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好茶!更难得的是这煮茶的手法——注水如飞瀑,收壶似揽月,李兄莫非得过陆处士真传?
我笑而不答,只是又为他续上一杯,实则是怕暴露行踪,牵连到陆羽。水柱准确地落入盏心,不溅不溢。席间不免吟诗作对,为不露馅,我特意选了些冷门的唐诗,还自己胡诌了几首。没想到张秀才竟击节赞叹:且就洞庭除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李兄此句,不输太白!
我老脸一红,心想李白要是知道自己的诗被这么糟蹋,非得从坟里爬出来不可。但看众人陶醉的表情,显然信以为真。张秀才甚至当场泼墨,将这句在了我新粉刷的墙上,引来一片喝彩。
就这样,念兰轩渐渐有了名气。苏州的文人墨客常来聚会,品茶论道,有时一场诗会能从清晨持续到月上柳梢。而我也没闲着,利用赵掌柜的关系又盘下一间如不熬出的酒坊。
每当这些文人墨客聊到朝政话题,我都小心地避开可能涉及身份的话题。只谈风月,不论时事。偶尔有客人问起来历,就说是岭南人士,因战乱北上,投奔赵掌柜这个苏州远亲,含糊其辞地带过。
为了增添雅趣,我在墙上挂了幅《陆羽烹茶图》,又设了,供客人即兴题咏。那些的千古绝句,总能赢得满堂喝彩。而“诗墙”上留下的墨痕将来也许会成为我成长的根基。
最受这些雅人欢迎的是李白那首《将进酒》,每次吟诵,都能换来无数酒杯相碰的声音。渐渐地,李慕白的名号在苏州文坛传开了,甚至有人称我为小李白。当然、念兰轩也轰动苏州城,代表着最顶尖的雅集。
只是不知李白两年后还能不能创作出类似的神之仙作,至少这篇《将进酒》的作者已属于现在的我。
一个月后,念兰轩的客人络绎不绝。赵掌柜看我有些忙叨不开,便向我推荐了个老实巴交的伙计,名字叫阿福,原是松鹤楼的管事,二十出头,浓眉大眼,做事勤快,嘴巴又严。
我便将掌柜的称号送与阿福,专注于研制新茶制作和与雅客们交流,渐渐摸清了苏州政坛与文坛的相干脉络——谁与谁交好,谁又与谁有嫌隙,为人如何等等。这些信息或许将来都能用得上。
而酒坊那边雇了一个有着二十年酿酒经验的师傅打理着,我也将现代的酿酒工艺传授与他,没曾想我竟成为了他的偶像,对我忠心耿耿。
这天打烊后,我正在后院清点新到的茶叶。这批日铸雪芽是从越州重金购来的,叶片上真的覆着一层细密的白毫,如同雪粒。月光如水,照在一排排青瓷茶罐上,泛着清冷的光。阿福突然匆匆跑来,脚步声惊飞了竹梢的夜莺,扑棱棱的翅膀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东家,有位道长求见,说是有要事。阿福压低声音,眼睛瞪得溜圆,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这么晚了?我皱眉,手中的茶勺停在半空,请他明日再来吧。
他说...阿福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说是关于乌程李大家的事。
我手一抖,茶勺掉在地上,碎成了两截。顾不得捡,我胡乱的在衣襟上擦了擦手,茶叶的清香沾满了掌心:快请他到后堂叙事!
不一会儿,阿福领着一位青袍道士进来。道士约莫六十岁,须发花白如雪,手持白玉拂尘,行走间袍袖生风,足不沾尘,颇有仙风道骨。月光照在他身上,竟似镀了一层银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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