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一双颤抖的手抱住了我的小腿。义子...不,主人...杨国忠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赐...赐老奴解药...日后必效犬马之劳...他的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却因用力过度而发白,死死抓住我的裤腿,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转身,一脚踢开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他肥胖的身躯横躺在地上,官帽脱落,头顶的发髻散乱不堪,活像一只被拔了毛的老公鸡。没有解药。我冷声道,声音如同冬日里最刺骨的寒风,只要你听命于我,便与常人无异。我突然想起李泌送我的,嘴角微扬,主人二字听着刺耳,以后唤我吧。
是...是!东家!杨国忠挣扎着跪好,额头抵地,行了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大礼,老奴今后全凭东家调遣!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谦卑,与平日里在朝堂上颐指气使的模样判若两人。
看着他彻底臣服的模样,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在几番挣扎后,这位权倾朝野的大人物终于认命。我暗自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了四个月牙形的血痕。
走吧,我整了整衣襟,将匕首重新藏回靴筒,去你书房商议寿宴之事。我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温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杨国忠颤巍巍地爬起来,官袍皱得像腌菜。他深吸几口气,勉强恢复了几分朝堂之上的威仪,才推开房门。东家请。他躬身道,声音仍有些发抖,但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动作。他弯腰的姿势极其恭敬,额头几乎要碰到膝盖。
我迈出门槛,初冬的微风缓缓吹来,带着庭院中牡丹的芬芳。那两个铁塔般的侍卫依旧如雕塑般立在廊下,对房内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我注意到其中一人眼角有一道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杨国忠跟在我身后,不时捂住心口,脸色煞白。我暗自冷笑:这老狐狸定是又动了歪心思,活该受这噬心之苦。不过师父这丹药当真神奇,竟能让一个权倾朝野的宰相在片刻之间变成摇尾乞怜的老狗。
穿过三道回廊,我们来到杨国忠的书房。红木门扇上雕着精美的云龙纹,两侧立着青铜仙鹤灯台。我冲杨国忠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转身对随从喝道:都退下!我与子游要单独叙话!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只有我能听出其中隐藏的一丝颤抖。
待众人退尽,我径自绕过紫檀木案几,坐在铺着白虎皮的胡凳上。他则垂手立于案前,姿态恭敬如仆役,哪还有半分义父威严?书房内弥漫着上等松烟墨的清香,墙上挂着当朝名家所绘的《万里江山图》,案几上摆着一方价值连城的端砚。
这一路上,我指尖轻叩案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你又动心思了?我的目光扫过书架上的《贞观政要》和《孙子兵法》,这两本书的装帧极为精美,却崭新得像是从未被翻阅过。
杨国忠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老奴...老奴知错...他的声音细如蚊蚋,额头上的汗珠在书房明亮的烛光下闪闪发光。
坐吧。我指了指对面的绣墩,那上面绣着精美的孔雀开屏图案,在外人面前,你仍是义父,我仍是义子。我的语气缓和了些,毕竟要维持表面上的父子关系。
杨国忠如坐针毡,屁股刚沾到绣墩又弹起来:老...老奴不敢...他的目光闪烁,不敢与我对视,只是盯着地面上一块青砖的纹路。
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我险些笑出声。谁能想到,这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权臣,此刻竟像个犯错的书童般战战兢兢。我注意到他腰间原本佩戴的玉佩不见了,想必是在刚才的痛苦挣扎中掉落在了丹房里。
说正事。我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上的一道划痕,太子命我在你寿宴上下毒,让你一月之内无法上朝。我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在讨论明日的菜单。
杨国忠瞳孔骤缩,那双小眼睛里闪过震惊、愤怒和恐惧的复杂情绪:东家还是太子的人?要助太子...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消失在空气中。
非也。我摇头,从案几上的果盘中取出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我就是我,与朝堂诸党皆无瓜葛。葡萄的汁液染红了我的指尖,像极了鲜血。
那东家此举...杨国忠小心翼翼地问,双手不安地搓动着,那枚翡翠扳指在烛光下泛着幽绿的光。
我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这两日才摆好的盛放牡丹,故意让声音显得深沉:为天下苍生计,为黎民百姓能安居乐业,也为大唐盛世延续。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笼罩了半个书房。
杨国忠立刻起身,垂手立在我身后,姿态谦卑如奴仆:东家大善!老夫...不,老奴钦佩!他的声音里带着夸张的谄媚,但我能听出其中一丝真诚的敬畏。
我转身,将师父制定的计划详细道来。杨国忠听得连连点头,不时补充些相关细节。窗外的阳光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一高一矮,却分明是矮者在向高者俯首。他的建议确实老辣,不愧是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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