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接地气!” 我一边躲着她毫无力道的“攻击”,一边顺势将她抱紧,朝相国府外走去。“走!去找杜若姐姐和月娥妹妹,她们肯定要高兴得跳起来!”
李冶斜倚在我怀里,手指还在不自觉地轻轻转动着那枚银戒,时不时低头看看,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唇角那抹笑意,比新嫁娘的点唇胭脂还要明艳动人。
“夫君…”她忽然抬头,目光晶晶亮,“你说…要是杨国忠真的把吉期算在…嗯…那种特别热的天怎么办?”她微微蹙眉,似乎真的开始在认真担忧。“头上顶着几斤的珠翠步摇,穿着里外七八层的翟衣,顶着大太阳…会不会还没等礼成就先热晕过去?”
我低头看着怀里忧心忡忡的小娘子,忍俊不禁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怕什么?第一,杨国忠不会,他现在一门心思要搞个大场面震撼长安,绝对不会挑个酷暑天让宾客和自己都受罪,那不砸自己招牌嘛?第二,”我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带着坏笑,“你忘了咱家的太玄诀和玉女素心诀了?到时候屏息凝神,真气流转一个大周天,保证你头顶三伏天,心中自有清凉境!”
李冶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脸颊飞红,嗔怪地又捶了我一下:“呸!就你最歪!大婚之日还想作弊!再说那都是需要静心的功夫,周围那么多闹闹哄哄的,我怎么静得下来?”
李府大门近在眼前,府门前悬挂的红灯笼在微风中轻晃,透出温暖的光。
一切纷扰皆远,唯指尖戒指微凉,怀中人暖。
长安城,这盛世与烟火交织的舞台,静待那场为我们而奏的盛大礼乐。
夜色深浓,几近凝固。从相府归来的我依然有些心悸,府邸深处檐廊下悬着的几盏灯笼,光线昏黄而执着,融开院落一角的静谧,勉强将连绵的黑暗推拒在几步之外。
李冶那头如同月光倾泻下的白银般的长发,湿漉漉地垂落着,水珠自发梢缓慢积聚,无声无息地滴落在肩背上那片素丝中衣的衣料上,印出深色的、晕染开的水迹,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肩颈乃至背部起伏的玲珑曲线。赤足踏在卧房厚软暖煦的波斯绒毯上,白皙柔嫩的足趾陷在深密的绒毛之中,每一步都悄无声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姿态。
明明白日里在茶仓新设的工地上督造耗神费力,可此时的李冶,面上却寻不见半分倦色。反倒在那晕黄跳动的烛光下,那张精致绝伦的脸庞覆上了一层慵懒微醺般的薄红。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那双璀璨的黄金瞳眸,此刻如同熔化的琥珀,泛着流动的、狡黠而大胆的光泽,毫不避讳地逡巡着,将我的视线缠绕其中。
她像一只刚刚潜入暖房的灵猫,慢悠悠地踱近那张宽大的拔步床。嘴角微妙地向上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点使坏意味的笑意悄然浮现,明晃晃地表达着她的“不怀好意”。我倚在床外侧靠枕上,正下意识地拿起枕边那卷竹纸装订的《茶仓规约》——这是杜甫郑重托付于我的——视线便被床边覆下的阴影笼罩。
“夫君呀——”李冶刻意将尾音拖得又长又软,缠绵得如同春夜细语,又像一把无形的小钩子,直往人心尖上挂。她双手撑着锦绣的被面,俯身下来,视线几乎与我齐平。那双熔金般的眸子,自上而下地锁定我,光芒流转不定,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探究审视,“我们的大日子,该备的都备得差不多了吧?是不是只欠杨国忠择定的东风了?”
扑面而来的,是刚刚沐浴后清新的皂角气息,混合着她身上独有的淡雅冷香,甚至夹杂着未被窗棂完全滤去的庭院玉兰微芬。那湿漉漉的长发垂落几缕,微凉的水汽几乎要触碰到我的脸颊。这过分的亲昵,令我心头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我避开她灼人的目光,仓促地点点头,借机将手里的竹卷轻轻放回枕畔:“是……该备的都备妥了。杨国忠既已首肯应承,以他的身份和权势,自然会将一切安排得风光体面,绝不会委屈了你的。”
“委屈我?” 李冶像是骤然听闻了什么绝顶有趣的妙事,黄金瞳眸瞬间笑成了两弯俏皮的月牙。那抹坏笑彻底漾开,唇角的弧度更加深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意味。她非但没有后撤,反而俯得更加贴近,湿发上清凉的水汽丝丝缕缕拂过我的耳廓和颈侧,带来细微的战栗。
我的目光甚至能看清她微颤的睫羽根根分明地印在下眼睑上。她伸出纤细白皙的食指,先是用指尖在我微僵的肩头轻轻戳了一下,带着点玩笑性质的试探。旋即,那指尖却如同拥有独立意志的柔软羽毛,带着若有似无的力道,贴着我的手臂线条,极其缓慢地一路往下溜。从手臂滑至手腕,在那里,不轻不重地,用指尖轻轻搔刮了一下我的腕骨内侧。
一阵细密的痒意裹挟着不可名状的酥麻,瞬间沿着血脉炸开!
“有杨国忠,你的义父,这位当朝右相亲自操持操办,妾身自然不担心委屈呢……”她将声音压得极低,每个音节都如同枕边最私密的呢喃,带着温热的气息和一点点撩拨的气音,刻意清晰地钻入我耳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心底激起一圈圈剧烈扩散的涟漪,“妾身呀……其实是在替夫君你忧心呢。”
“忧心?”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和手腕处挥之不去的奇异触感搅得心神不宁,只能勉强挑起一边眉毛,尽力维持着语调平稳,试图挽回一点摇摇欲坠的“一家之主”尊严。
“忧心……”她眼底的金光跳跃着,如同被烛火点燃,笑容里狡黠的意味浓得几乎要流淌出来,“忧心夫君你日后……操劳过度、忙、不、过、来、呀——”
每一个字,都被她掰开了、揉碎了,拖得长长的,蕴含着某种极其露骨的暗示。
在我大脑还未来得及将这大逆不道的虎狼之词彻底消化反应之际,李冶毫无征兆地俯身凑近!滚烫的、带着她特有馨香的气息,如最柔韧的细鞭,直接抽打在我的耳廓上,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连带着半侧脸颊都瞬间烧烫起来:“眼看着就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妾身这个正头娘子进门的大喜日子了……夫君呀,”
那声音又软又媚,偏偏又字字清晰,尾音挑着一丝促狭的钩子,“趁着这良辰吉日、红绸高挂、宾客盈门的热闹喜庆劲儿,咱们做一桩划算买卖!不如……干脆把月娥妹妹和杜若姐姐一并收了吧?省得来日再劳师动众地来一回,岂不是又费时又费力,还少了许多热闹?妾身这位大妇的座次旁边也好早点添些人气,显得更、威、风、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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