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春,北京。
随着朝鲜战局进入相对稳定的对峙阶段,国内的建设与整编工作也在加紧进行。为了适应军队现代化、正规化建设的需要,同时加强首都地区的纵深防御,中央军委决定对北京地区的驻防部队进行调整。邵明珠所在的X军,这支功勋卓着的英雄部队,在圆满完成赴朝作战任务并经过一段时间休整后,奉命将军部及主力部队迁出北京城区,在城外选择合适地域建立新的、规模更大的永久性驻训营地。北京核心区的防务,则由中央直属的卫戍部队接管。
新的X军军部大院,选址在北京城西郊一片开阔地带。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依山傍水,地形有利,且拥有足够的空间供部队训练和生活。大院的建设规模远非昔日城内拥挤的旧军部可比,俨然一座功能齐全的“军中城”。不仅有宏伟的司令部办公大楼、宽敞的训练场、完备的后勤设施(仓库、医院、修理所),还专门规划建设了规模可观的家属生活区。生活区内,除了成排的干部宿舍楼,还有几栋特意为军级首长修建的、带有小院的独立式二层小别墅。
根据军里的分配方案,军长梁光涛、政委赵刚和参谋长邵明珠、副军长周毅、副政委白洁、还有政治部主任常宝华。各分得一栋小别墅。这既是对他们职务的匹配,也是对他们在朝鲜战场上卓越贡献的一种肯定和照顾。
消息传到城里铃铛胡同的邵家小院,邵明珠和刘念便开始着手准备搬家。与此同时,军里为邵明珠配备的新工作班子也陆续到位。
这天上午,铃铛胡同甲壹号院门口,停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司机是一位四十多岁、面容憨厚、眼神稳重的老兵,名叫老王。邵明珠一见到他就笑了:“老王!是你啊!老熟人了!” 老王是军后勤部的老司机,邵明珠当年在军部当参谋时就常坐他的车,技术好,为人可靠。
“邵参谋长!您好!” 老王激动地敬了个礼,搓着手笑道,“一听说是给您开车,我立马就申请过来了!能给首长开车,是我的光荣!”
正说着,一个身穿崭新军装、腰板挺得笔直、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却眼神锐利的年轻战士,跑步来到邵明珠面前,“啪”地一个立正,敬礼,声音洪亮:“报告参谋长!警卫员刘小虎前来报到!请指示!”
邵明珠回礼,打量着这个精干的小伙子。刘小虎,20岁,1950年入伍,参加过入朝作战的第五次战役,是根正苗红的战斗骨干。他听说被选派给大名鼎鼎的邵参谋长当警卫员,兴奋得好几晚没睡好觉。
“小刘同志,欢迎你。以后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邵明珠温和地说。
“请参谋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刘小虎声音铿锵,眼神里充满了对首长的崇敬。
不一会儿,一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军官也到了,他是新调来军司令部的参谋郑波,被指定担任邵明珠的机要秘书。郑波敬礼后,恭敬地说:“参谋长,我是郑波,以后负责您的文电处理和日常行程安排,请您多指导!”
“好,郑秘书,我们一起把工作做好。” 邵明珠点点头。他对这个配备齐全、人员精干的新班子感到很满意。
就在邵明珠和刘念指挥着警卫员小刘和秘书郑波往吉普车上装运一些重要的书籍、文件和个人物品时,院子里的气氛却渐渐变得有些伤感起来。福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忙碌,苍老的脸上写满了不舍和纠结,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走上前,声音有些颤抖地对邵明珠说:“少爷……少奶奶……有件事,我想跟您二位商量一下。”
邵明珠停下手中的活,看向福伯,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福伯,怎么了?您说。”
福伯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我侄子福全,前几天从宛平城老家来了。他想……想接我回老家去住。”
“什么?回宛平?”邵明珠一愣,随即脸色严肃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箱子,走到福伯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福伯!这事儿没得商量!我不同意!” 他握住福伯粗糙的手,“早在四九年,新中国刚成立那会儿,我就跟您说过,以后我和念念给您养老送终!这里就是您的家!怎么?您是觉得我和念念对您不好?还是嫌我们照顾不周?”
刘念也赶紧走过来,挽住福伯的胳膊,急切地说:“福伯,您可不能走!这个家离不开您!我和明珠也离不开您!您要是走了,我们这心里得多空得慌啊!”
福伯看着邵明珠和刘念急切而真诚的脸,老泪瞬间涌了出来,他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啊少爷!少奶奶!您二位对我,那是比亲儿子亲闺女还好!我福安这辈子能遇上您这样的主家,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解释:“我是……我是年纪大了,这人老了,就总想着叶落归根啊……宛平城那个老宅子,是我爹娘留下的,我从小在那儿长大……这几年,梦里都常回去……再说,有我侄子福全在身边照应着,他也孝顺,您二位也能放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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