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邵明珠态度依然坚决,“宛平城虽然不远,但毕竟不是在北京城里!您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没个可靠的人怎么办?” 他是真把福伯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舍不得他离开。
“少爷!” 福伯提高了声音,带着老人特有的固执,“宛平离这儿才多远?您现在有汽车了,一脚油门的工夫就到了!您和少奶奶想我了,随时都能来看我!我要是想你们了,也能让福全送我来军部大院住几天!这跟住在一个城里没啥两样!” 他近乎哀求地说:“少爷,您就成全了我这把老骨头吧……让我回老家……我心里踏实……”
看着福伯泪眼婆娑、态度坚决的样子,邵明珠沉默了。他理解老人那种“叶落归根”的深切情怀,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传统观念。他深知,强行把老人留在身边,他虽然衣食无忧,但心里总会惦记着老家,反而可能郁郁寡欢。
刘念看着丈夫紧锁的眉头,又看看福伯哀求的眼神,轻轻拉了拉邵明珠的衣袖,低声道:“明珠……要不……就依了福伯吧?他说得对,宛平不远,咱们常去看他就是了。”
邵明珠长长地叹了口气,重重地拍了拍福伯的手背,语气终于软化,带着无奈和深深的关切:“好吧……福伯,既然您心意已决,我……我尊重您的选择。” 他转头看向一直恭敬地站在不远处、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汉子——福伯的侄子福全。
邵明珠走到福全面前,神色严肃,目光锐利:“福全!”
“哎!邵……邵首长!”福全有些紧张地应道。
“我把福伯交给你了!” 邵明珠一字一顿,话语分量极重,“你给我听好了!一定要好好照顾福伯!饮食起居,都要细心!要是让老人家受了半点委屈,我唯你是问!明白吗?”
“明白!明白!首长您放心!”福全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把我叔当亲爹一样伺候!绝不敢有半点马虎!”
“嗯。” 邵明珠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郑重,“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无论是钱、是物,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不要客气,随时到军部大院来找我!或者到铃铛胡同这边留个信儿都行!一定记得!”
“哎!谢谢首长!谢谢首长!”福全感激涕零。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尽管有万般不舍,邵明珠和刘念还是帮着福伯收拾好了他简单的行李。临别时,邵明珠紧紧拥抱了一下这位从小照顾他、如今已垂垂老矣的亲人,眼眶泛红:“福伯,保重身体!常回来看看!这里永远是您的家!”
刘念也泪眼汪汪地塞给福伯一个手绢包,里面是她和邵明珠的一点心意。
福伯老泪纵横,一步三回头,最终在侄子的搀扶下,坐上了回乡的马车。
送走福伯,邵明珠和刘念站在略显空荡的院子里,心中都有些怅然若失。但新的生活就在眼前。他们收拾心情,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坐上吉普车,在警卫员小刘和秘书郑波的陪同下,驶向城外那座崭新的、象征着责任与新征程的军部大院。那里,有更大的舞台,更重的担子,在等待着这位年轻的军参谋长。而那份深植于老北京胡同里的温情与牵挂,将永远是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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