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四月底,板门店,谈判帐篷内。
气氛依旧严肃,但与以往志愿军更多处于防御姿态不同,今天的会场里,隐隐流动着一丝微妙的变化。中朝代表团成员的神色更加沉稳自信,而“联合国军”代表团的脸上,则多少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凝重和急于摆脱麻烦的迫切。
这变化的根源,正是前不久结束的上浦防战役,以及随后X军针对韩军挑衅发起的、至今仍在持续的高强度“冷炮运动”。志愿军强大的攻击能力和顽强的报复意志,让美军意识到,单纯的军事施压难以奏效,必须通过谈判来约束某些“不安分”的盟友,并为自己的部队争取喘息之机。
上午10时整,双方代表准时落座。美方首席代表,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陆军中将哈里森,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语气试图保持平静,但语速比平时稍快,透露出其内心的焦躁:
“先生们,在开始今天的正式议题前,我方有一件紧急事项需要首先澄清并讨论。” 他拿起一份文件,目光扫过中朝代表团,最后落在了担任主要翻译的一位年轻的中国军官身上。这位军官的军装一看就是解放军团级以上的干部,坐姿挺拔,面容英俊而沉稳,眼神锐利且充满智慧。
哈里森继续说道:“关于数日前,发生在三八线中段,针对贵方X军指挥部的炮击事件。我代表‘联合国军’司令部正式声明: 此次事件,是韩军部队的单方面、未经授权的行为!完全不代表美方的立场,也与‘联合国军’司令部的指令无关!对于此次事件给贵方造成的不便和困扰,美方表示遗憾。”
担任翻译的邵明珠,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流利地将这段话翻译成中文,声音清晰平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中朝代表们相互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哈里森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对方的反应,然后加重了语气:“同时,我方郑重承诺,将严格约束韩军的相关行为,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我方希望,此一孤立事件 不要导致局势进一步升级和扩大化。”
邵明珠准确无误地翻译完毕,心中冷笑:“单方面行为”?“表示遗憾”? 典型的撇清责任的话术!看来之前的炮火报复确实打疼了他们,至少让他们意识到了纵容韩军胡来的代价。
紧接着,哈里森话锋一转,提出了真正的核心诉求,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无奈和抱怨:
“第二点,也是我方今天最为关切的。” 他看向邵明珠,仿佛知道这位翻译与对面那位令他们头疼的X军军长关系密切(他此时还不知道翻译就是本人),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贵方X军部队,自炮击事件后,在中线地区持续发起的、高强度的、所谓的‘冷炮运动’,必须立即停止!”
他敲了敲桌子,强调道:“我方理解贵方需要对此前的挑衅行为做出回应。但是!冤有头,债有主!如果邵明珠将军心中的怒火需要平息,他应该去找韩军算账!那是他们惹出的麻烦! ” 他几乎是在暗示和怂恿了,“然而,贵方的炮火,却无差别地严重波及了我美军防区!我前沿阵地、观察所、后勤补给线,甚至士兵的休整区域,都遭到了贵方持续而精准的炮火骚扰!这已经对我军士兵的安全造成了不可接受的严重影响!这与美军无关!这是误伤!是不公平的! 我方强烈要求,X军立即停止对所有美军目标的袭击行为!”
这番话,几乎是在公然“甩锅”加“诉苦”了!可见邵明珠发起的“冷炮风暴”让美军多么不堪其扰!
邵明珠心中波澜不惊,甚至有点想笑。他依旧沉稳地将哈里森的话翻译过来,但在翻译到“冤有头,债有主”和“邵明珠将军心中的怒火”时,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中朝代表团的一位首长闻言,脸上露出了了然和讥诮的笑容。
就在哈里森发言完毕,等待对方回应时,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位英语极其流利、用词精准、甚至带着美式口音的年轻中国翻译。对方的沉着冷静、专业素养以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和睿智,让他感到十分惊讶。这完全颠覆了他对中国军队军官(尤其是野战部队军官)的刻板印象。
哈里森中将忍不住侧头对身边的副手低声赞叹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足够翻译席听到):
“这位翻译官的水平真高!英语地道,反应敏捷,对军事和政治术语的理解非常到位。真是难得的人才!”
他的副手也点头表示同意。
然而,当中方首席代表准备发言,并习惯性地先与身旁的邵明珠低声交换意见时,哈里森隐约听到中方代表称呼那位翻译为“邵军长”(他听懂了“Shao”这个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猛地击中了他!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邵明珠,失声问道(这次用了稍大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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