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轩密室内,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每一息都沉重得如同铅块。自沈炼下令改变勘查策略后,那种无头苍蝇般的焦躁感逐渐被一种更为压抑、却也更加专注的沉寂所取代。空气里只剩下众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以及角落里老仵作陈瞎子打开他那陈旧工具箱时,发出的轻微金属碰撞声。
赵小刀已奉命匆匆离去,赶往南衙武备库调取精密工具。张猛和李石头则按照沈炼的指示,如同两尊门神,肃立在密室入口内侧,一方面警惕着门外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另一方面也为室内即将进行的精细操作肃清场地,防止任何不必要的干扰。
沈炼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最终牢牢锁定在密室高处那扇唯一的气窗上。
那扇窗,离地一丈五尺,仅一尺见方,镶嵌在坚厚的墙壁顶端,像一只冷漠的眼睛,俯视着下方的一切。楠木窗棂,细密的铜网,从内部扣死的插销。在之前的常规勘查中,它被认为是绝对不可能被突破的屏障——太高,太小,太坚固。连裴纶那样经验丰富的老手,也只是例行公事地瞥了几眼,便将其排除在外。
但沈炼不这么想。
越是看似不可能的地方,往往越是思维的盲区,也越可能是高手选择的路径。这扇窗,是这间密封密室与外界唯一的、哪怕只是理论上的连接点。如果他是那个盗贼,若要制造“完美盗窃”的假象,这里,或许是唯一值得尝试、也必须成功的地方。
“陈老,”沈炼转向已准备就绪的陈瞎子,语气郑重,“重点,先查那扇气窗。尤其是外侧窗沿,特别是最上方、最贴近墙体的转角结合部。”
陈瞎子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目光投向那高处的气窗,干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他明白沈炼的意思——那些地方,远离日常清扫,积尘最厚,也是最容易留下不易被察觉的、非自然接触痕迹的地方。
“需要梯子。”陈瞎子的声音沙哑低沉。
沈炼看向张猛。张猛会意,立刻转身出门,对守在外面的王府侍卫沉声道:“劳驾,搬一架最稳当的梯子来。”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锦衣卫特有的威势。侍卫看了一眼陪同的周长史,周长史微微点头,很快,一架结实的高梯被搬了进来,稳稳地架在了气窗之下。
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门口那群裴纶手下的注意。他们原本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见沈炼团队不再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看,反而架起梯子直奔那扇“不可能”的气窗,脸上纷纷露出更加浓重的讥诮。
“嘿,还真是不死心啊?”那小旗抱着胳膊,斜倚在门框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室内的人听见,“那破窗户,鸟都飞不进来,还能钻个大活人不成?裴头儿早就看过了,结实的很!”
“就是,装神弄鬼!还请来个老仵作,咋的,还能把灰尘看出花来?”另一人附和着,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我看啊,就是拖延时间!五天期限,转眼就到,看他们到时候怎么交差!”
冷言冷语如同苍蝇的嗡嗡声,在门口萦绕。张猛听得怒火中烧,拳头捏得咯咯响,但想起沈炼的叮嘱,强行压下火气,只是用凶狠的目光瞪了回去。李石头则紧张地低着头,不敢与那些人对视。
沈炼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他的全部心神,都已系于那高处的方寸之地。他亲自扶住梯子,对陈瞎子道:“陈老,小心。”
陈瞎子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的工具箱背在肩上,那工具箱虽然陈旧,但里面每一件工具都摆放得井井有条。他动作略显迟缓,却异常稳健,一步一步,缓缓攀上高梯。沈炼在下方仰头紧盯,目光随着陈瞎子的移动而上移,仿佛要将自己的专注力也传递上去。
陈瞎子到达气窗高度,调整好姿势,将工具箱挂在梯子特制的钩子上。他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先静静地观察了片刻。昏黄的光线下,可以看见气窗外侧的楠木窗沿上,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这灰尘并非单一颜色,而是混合了京城空气中特有的煤灰微粒、土木粉尘以及常年累月自然沉降的浮土,形成一种深浅不一的灰黑色,质地疏松。
他首先取出的,不是工具,而是一面碗口大小、边缘包裹着黄铜的凸透镜。他将水晶镜举到眼前,调整角度,借助窗外透入的微光,极其仔细地**扫描着窗沿上灰尘的整体分布情况。他的动作慢得令人心焦,仿佛时间在他手中都变得粘稠起来。
门口那几个裴纶的手下,见老仵作半天没有动静,只是拿着个镜子看来看去,不由得更加不屑,有人甚至打起了哈欠,觉得这纯粹是故弄玄虚。
沈炼却在下方看得分明。陈瞎子那看似缓慢的动作,实则是一种极致的谨慎与专业。他是在寻找灰尘分布的异常点——哪里可能被扰动过,哪里可能留下过异物的印记。
初步观察后,陈瞎子收起了水晶镜。他从工具箱中取出一个用羊皮缝制的、拳头大小的吹气球,以及一把用极细马鬃精心扎成、柔软得如同羽毛的小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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