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那“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名声,如同一缕难以察觉的暗香,在京城特定的圈层中悄然氤氲开来。它并未登上台面,成为茶楼酒肆的公开谈资,却精准地飘入了那些有着特殊需求、游走在光暗边缘的耳朵里。很快,一些试探性的触角,便开始悄无声息地、带着几分谨慎与算计,向着这位新晋“能吏”伸展过来。
城南,梧桐巷深处,一家不挂招牌、门面古旧的茶舍。
此处远离喧嚣主街,青石板路面被岁月磨得光滑如镜,两侧高墙爬满了枯黄的藤蔓,显得异常幽静。茶舍没有显眼的幌子,只在门楣一角悬着一串小巧的、颜色沉旧的木质风铃,有客推门时,便会发出清脆却并不扰人的“叮铃”声。这里是京城某些不便在公开场合会面的人物,进行隐秘交谈的所在。茶客稀少,彼此间默契地保持着距离,交谈声低得如同耳语。
这一日,午后阳光慵懒地斜照进格窗,在铺着暗色锦垫的茶座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赵小刀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靛蓝棉袍,扮作一个寻常的账房先生模样,坐在一个靠里僻静的角落。他对面,坐着一位身着酱紫色团花缎面长衫、面容富态、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男子。此人是京城某位颇有势力的皇商府上的二管家,姓钱。
两人看似在悠闲品茗,桌上摆着一壶上等的武夷岩茶,茶香袅袅。但谈话的内容,却远非风花雪月。
“赵先生,”钱管家手指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紫砂杯壁,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压得极低,“听闻贵上……南衙的沈总旗,前番经办永嘉郡王府的案子,很是出了把力气?真是年轻有为啊。”
赵小刀眼皮微抬,不动声色地呷了口茶,含糊应道:“钱管家消息灵通。不过是分内之事,依律而行罢了。”
钱管家呵呵一笑,身体微微前倾,做出推心置腹的姿态:“哎,赵先生过谦了。这京城里头,谁不知道如今办事难?尤其是牵扯到……嗯,一些体面人家的阴私事儿。”他顿了顿,观察着赵小刀的脸色,继续道:“不瞒先生说,我家老爷呢,近来也遇着点烦心事。府里头……似乎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在暗处活动,丢了些不大要紧、却关乎颜面的小物件。报官吧,动静太大,怕惹人笑话;不理会吧,又如鲠在喉。”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赵小刀:“听闻沈总旗最是擅长处理这类……‘棘手’且需‘隐秘’的事务?不知可否……代为引荐一二?当然,绝不会让沈总旗和先生白忙活,必有重谢。” 话语间,暗示着此事涉及府内隐私,希望以非官方、更“灵活”的方式解决,并点明了丰厚的报酬。
赵小刀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钱管家抬爱了。沈总旗职责所在,乃是查办诏狱重案。府上若真有失窃,按律当由五城兵马司或顺天府受理。北镇抚司……怕是不便越权干涉。”他滴水不漏地将对方的试探挡了回去,既未答应,也未完全拒绝,留了一丝回旋余地。
几乎与此同时,城东漕运码头,夜。
河面上雾气弥漫,巨大的漕船黑影如同蛰伏的巨兽,在夜色中静静排列。船桅上的气死风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圈。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气、货物堆积的霉味以及隐约的汗臭。
张猛带着两名绝对可靠的缇骑,扮作巡查河防的兵丁,沿着湿滑的河岸“例行”巡视。行至一处堆满麻袋的僻静货栈背后阴影处时,一个穿着苦力短褂、头上压着破斗笠的汉子,“恰好”从旁闪出,似乎被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撞向张猛。
张猛身手敏捷地侧身避开,手下缇骑立刻警惕地按住了腰刀。
那汉子连忙压低声音告罪:“军爷恕罪!小人不长眼!” 说话间,却以极快的速度,将一个小巧的、沉甸甸的锦囊塞入了张猛手中,同时低语道:“我家主人久仰沈总旗大名,些许心意,望笑纳。主人有桩小事,想请总旗大人……私下帮忙查探一下对头商铺的底细,必有厚报。” 说完,不待张猛反应,便迅速躬身混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张猛捏了捏手中锦囊,凭手感便知里面是成色极好的金瓜子。他眉头紧锁,心中明了:这是某些背景复杂、想利用锦衣卫权势打击商业对手的豪商,开始用最直接的方式进行试探和贿赂了。
北镇抚司,沈炼值房。
黄昏时分,衙署内人迹渐稀。沈炼正准备下值,一名值守的书办却敲门进来,手中捧着一封没有署名、只用火漆封口的信函。
“总旗大人,刚才有个半大孩子送到门房,说是有人托他转交给您的。”书办恭敬地将信函放在案上。
沈炼道了声谢,待书办退出后,拿起那封信。信封纸质普通,字迹刻意扭曲,难以辨认。他小心地拆开火漆,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条,上面用一种略显生硬的馆阁体写着:
“闻君善断疑狱,尤精暗查。今有旧案一桩,关乎乙卯年户部清吏司李主事暴卒之事,内情颇蹊跷,苦无线索。若君有暇,愿以千金求一真相。三日后酉时,城西土地庙香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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