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一时间,东厂某处位于皇城角落、毫不起眼的署衙值房内。
这里的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与北镇抚司的威严气象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廉价烟草和陈旧卷宗混合的气味。东厂掌刑千户张档头,穿着一身半旧的青色贴里,歪坐在一张硬木太师椅上,双脚随意地跷在案角,手中把玩着一对已经被摩挲得油光锃亮的铁核桃。
一名身着褐色番子服、面容精干的心腹,正垂手站在下首,低声汇报着。
“……北镇抚司那边,郑坤老儿近来倒是安稳。不过,他手下那个新冒出头的总旗,叫沈炼的,风头不小。”心腹番子语气平淡,如同在陈述一件寻常公务。
“沈炼?”张档头三角眼一眯,铁核桃在掌心转得更快了,“就是那个……把永嘉郡王府的屎盆子,扣到‘一阵风’头上的小子?”
“正是。传闻此子颇有些手段,尤其擅长处理那些……嗯,不太方便摆在明面上的‘棘手事’。”心腹番子斟酌着用词。
“哦?”张档头来了兴趣,嘴角咧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发黄的牙齿,“擅长处理‘棘手事’? 嘿嘿,这倒有点意思。”他放下脚,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一种如同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光芒:“仔细说说,怎么个‘擅长’法? 是手黑?还是心细?或者……是郑坤那老狐狸故意推出来搅混水的?”
心腹番子连忙将打听到的关于沈炼如何“摸排艰辛”、“关键突破”的传闻,详细禀报。
张档头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中精光闪烁。待心腹说完,他沉吟片刻,阴恻恻地笑道:“看来,是块好材料啊。 郑坤那条老狗,运气倒是不错,捡了这么个能咬人的。”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狡黠而冷酷:“不过嘛……这好刀,也得看握在谁手里。 放在郑坤那儿,顶多也就是条看家护院的恶犬。 要是能……嘿嘿……”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不言而喻。在东厂看来,沈炼这种“能干”且“懂得办事” 的下层军官,正是一把可以用来干“脏活”、“险活”的绝佳利器。若能将其拉拢、控制,或至少加以利用,无疑能在与北镇抚司的明争暗斗中,多一枚重要的棋子。
“去,”张档头对心腹吩咐道,“给咱家把沈炼的底细,摸个底朝天! 他家里几口人,祖上干什么的,有什么嗜好,怕什么,想要什么……都给咱家查清楚! 看看这块材料,到底能不能为我所用!”
“是!属下明白!”心腹番子躬身领命,快步退下。
张档头重新将脚跷回案上,眯着眼,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脸上露出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充满算计的惬意笑容。
无声无息间,两张更大、更密、也更危险的网,已从不同的方向,向着尚在迷雾中摸索前行的沈炼,悄然罩下。
一方,是杀机毕露、欲除之而后快的成国公府,视其为必须碾碎的潜在威胁。
另一方,是兴趣盎然、欲将其收为己用的东厂势力,视其为可供打磨利用的锋利刀刃。
沈炼在不知不觉中,已从相对隐蔽的状态,被推到了这几股足以翻云覆雨的强大势力交叉审视的焦点位置之上。他那初起的、仅限于特定圈层的名声,非但未能成为护身符,反而像黑夜中点燃的火把,既照亮了前路,也暴露了自己,引来了更多、更凶猛的窥视者。
忌惮与审视,如同无形的枷锁,悄然收紧。
前方的道路,愈发凶险难测。
而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暗战,也随之进入了更加波谲云诡的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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