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眼线单线联系,信息通过死信箱或极其短暂的街头“偶遇”传递。赵小刀亲自筛选、整理这些零碎的信息,确保其绝对原始和客观。
然后,这些经过严格“过滤”的原始记录,被送到沈炼手中。
深夜,沈炼值房。
烛光摇曳不定。沈炼铺开一张素笺,提起笔,蘸饱了墨,却悬在纸上,久久未能落下。他面前摊开着赵小刀送来的记录:“辰时三刻,青呢小轿一顶,轿夫二人,衣着无特殊标记,至后门,停留约半柱香。” “午时初,有身着绸缎长衫、疑似商贾者三人入内,未乘轿马。” “申时末,有仆役模样者捧一锦盒出,乘驴车往城东方向。”……
这些信息,琐碎、表面、毫无惊悚之处,与郑坤期望的“核心机密”相去甚远。
沈炼凝神静思,开始撰写给郑坤的报告。他字斟句酌,极其谨慎地组织着语言。他严格遵循“客观记录”的原则,将每条信息如实誊写,但绝不添加任何主观推断。他用词力求平淡、官方,避免使用任何可能引发联想或刺激神经的词汇。例如,他写“轿夫衣着似与某官员府邸惯例相近”,而绝不会写“疑似某阁臣门下”;他写“有身份不明之人员频繁往来”,而绝不会写“恐有密谋”。
他刻意将报告写得 “详实”却“平庸”。篇幅不短,显示了“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内容却浮于表面,仿佛尽力调查却受限于能力或客观条件,未能深入。他在报告的末尾,还会加上几句“卑职才疏学浅,此事牵涉甚广,线索繁杂,恐需时日细细梳理,目前仅得皮毛,恳请大人示下”之类的谦卑之词,既表明了“努力”,又为“进展缓慢”预留了台阶**。
整个过程,沈炼心弦紧绷,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他既要让郑坤看到“工作在进行”,避免被斥责为敷衍塞责;又要确保不提供任何有价值的“弹药”,防止被卷入更深的漩涡。这种在极度危险中寻求微妙平衡的感觉,消耗着他巨大的心力。
团队中的每一个人,也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眼线们每日在目标附近活动,虽只是远观,却也时刻担心暴露。赵小刀统筹全局,生怕哪个环节出现纰漏。张猛警惕着黑暗中的每一丝风吹草动,神经始终高度紧张。
他们如同一群在布满陷阱和暗哨的雷区中,小心翼翼匍匐前进的士兵,每一步都踏得心惊胆战,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刀尖行走,名副其实。
然而,在这极致的谨慎与压抑之下,一种基于绝对信任和共同危机的凝聚力,也在悄然滋生、加固。他们都知道,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唯有彼此依靠,绝对服从沈炼的指令,才能在这杀机四伏的黑暗中,寻得一线渺茫的生机。
这份看似平淡无奇、甚至有些“无能”的报告,即将被送入郑坤的值房。它能否暂时安抚住那头期待“猛料”的雄狮?还是会招致不满与更严厉的催促?
沈炼不知道答案。他只能将报告封好,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等待着下一轮风雨的来临。
刀尖已踏上,每一步,都关乎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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