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光彻底亮开,是那种雨后天晴特有的、带着水汽的澄澈。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病房地板上投下几道温暖的光斑,驱散了些许消毒水的冰冷气息。
林晚再次睁开眼时,意识比之前清晰了许多。身体依旧像散了架,每一寸骨头都叫嚣着酸痛,腹部的伤口更是钝痛难忍。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孩子是否还活着的恐惧,在沈聿深一遍遍低沉的安抚中,终于缓缓沉淀下去,化为一种沉重的、劫后余生的疲惫。
她微微偏头,看到沈聿深还坐在那把椅子上。他保持着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上半身微微前倾,一只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额头,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浅眠。阳光落在他紧锁的眉心和青黑的胡茬上,那份平日里冷硬逼人的气势被浓浓的倦意取代,只剩下一个守着妻儿、筋疲力尽的普通男人模样。
林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衬衫袖口和衣襟上那几点深褐色的、已经干涸发硬的血迹上。那是她的血。昨夜混乱中被他抱过、扶过留下的印记。心头莫名地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酸涩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这个男人,在她和孩子最绝望的时刻,如同一座山一样撞开了那扇门。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沈聿深猛地惊醒,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睁开,带着尚未褪尽的警惕,第一时间就看向病床。
“醒了?”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沙哑,带着刚睡醒的低沉,立刻凑近,“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叫医生?”一连串的问题,带着毫不掩饰的紧张。
林晚轻轻摇了摇头,动作牵扯到腹部伤口,让她忍不住吸了口冷气。“…还好。”她声音依旧微弱嘶哑,“…水。”
沈聿深立刻起身,动作比之前熟练了些。他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里面是温度正好的温水。他小心地倒了一点在杯盖里,然后坐到床边,一手轻轻托起林晚的后颈,一手将杯盖凑到她唇边。
“慢点喝。”他低声说。
温水滋润着干涸的喉咙,带来久违的舒适感。林晚小口小口地吞咽着,温热的液体似乎也稍稍熨帖了紧绷的神经。喝完水,沈聿深小心地放她躺好。
“饿不饿?”他又问,目光扫过陈锋之前送来的那个白色保温饭盒,“陈锋买了小米粥,一直温着。”
林晚其实没什么胃口,腹部的疼痛和身体的极度虚弱让她只想昏睡。但她知道自己需要补充能量,为了自己,更为了…那个还在保温箱里战斗的小生命。她轻轻点了点头。
沈聿深像是得了指令,立刻起身去拿饭盒。他动作依旧带着点笨拙,打开饭盒盖时甚至差点烫到手。里面是熬得软糯粘稠、散发着淡淡米香的小米粥,旁边还有一小格切得细碎的酱黄瓜。
他舀了一小勺粥,放在嘴边仔细地吹了又吹,才小心翼翼地送到林晚唇边。
林晚看着他专注吹粥、笨拙又认真的侧脸,看着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血丝,看着他袖口上那属于自己的血迹…昨夜那破门而入的狂暴身影,和眼前这个小心翼翼喂粥的男人,在她模糊的意识里重叠、割裂,又奇异地融合。
她微微张开嘴,温热的粥滑入口中。味道很淡,但对于此刻虚弱的她来说,却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她艰难地吞咽着。
“孩子…”她咽下一口粥,忍不住又问,目光里全是担忧,“…真的…稳定了?”
沈聿深喂粥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沉重,但语气尽量平稳:“嗯,顶尖的团队和设备都在。杨博士早上又来看过,说最凶险的关口暂时过去了,但…后续治疗还很漫长,不能掉以轻心。”他没有隐瞒,但也给予了最大的希望,“他…很顽强。”
林晚的泪水又无声地涌了出来。顽强…她的星光,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挣扎着活下来…这份认知,让她破碎的心稍稍有了一丝支撑的力量。她不再说话,只是努力地、一口一口地吃着沈聿深喂过来的粥。病房里只剩下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响和她微弱的吞咽声。
一碗粥吃了小半碗,林晚便再也吃不下了,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沈聿深没有勉强,替她擦去嘴角的痕迹,盖好被子。
就在病房内这短暂而脆弱的平静时刻,门被轻轻敲响。
陈锋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和一个密封的透明物证袋。他脸色异常凝重,先是对沈聿深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病床上闭目的林晚,刻意压低了声音:“沈总,结果出来了。”
沈聿深眼神一凛,立刻起身走到病房靠窗的角落,远离病床。
陈锋将平板电脑递给他,上面是毒奶样本的详细检测报告。沈聿深快速扫过,当看到报告中那几个刺眼的化学名词和标注着“剧毒”、“微量即可导致婴幼儿急性器官衰竭死亡”的结论时,他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握着平板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果然!温伯是真的要置那个孩子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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