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的孩子!!让我去…让我去见他!!!”
林晚那声凄厉的哭喊,像刀子一样划破了ICU死水般的寂静。她像头被逼到绝路的母兽,赤红着眼,不管不顾地要从病床上扑起来,身上插的管子、贴的电极片被她扯得噼啪作响。腹部的伤口被这猛烈的动作狠狠撕扯,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可那股要冲出去的劲头,硬是凭着当妈的本能撑着。
“按住她!快!”医生和护士吓得脸都白了,几个人扑上去才把她死死按回床上。秦铮和老陈两个大男人在旁边看着,心里也揪得慌。
“林晚!冷静!听我说!”秦铮的声音像铁块砸在冰面上,又沉又硬,“你这样冲过去能顶什么用?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去了只能添乱!医生正在全力救他!你得相信医生!”
老陈也急得直搓手:“是啊林小姐,你倒下了,孩子怎么办?你得先顾好自己啊!”
可林晚什么都听不进去,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她浑身抖得厉害,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好像能穿透墙壁看到保温箱里那个小小的、正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小生命。
“镇静剂!快!”医生果断下令。
冰凉的药水推进血管,林晚挣扎的力气像被瞬间抽走,身体软了下来。可那巨大的悲痛没散,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口,比腹部的伤口还要痛上千百倍。她喘着粗气,眼神空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魂。
秦铮看着床上这个被绝望彻底击垮的女人,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握紧了手里那个装着暗红印泥残留物的小管子,指关节都泛白了。这玩意儿,是沈聿深用命换来的线索,也是现在唯一能撬动温伯那个铁桶的证据。
“老陈,”秦铮压低声音,语速飞快,“你立刻去NICU那边守着!一步也别离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告诉我!还有,眼睛放亮点,盯着医院进进出出的人,特别是那些看着不像好人、鬼鬼祟祟的!温伯那老狐狸,他的人肯定就在附近转悠,甚至可能就混在医院里!孩子和林晚,现在都是他眼里的钉子!”
“明白!秦队你放心吧!”老陈一点头,转身就冲了出去,脚步声在走廊里咚咚咚地响。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单调的“嘀嗒”声和林晚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秦铮走到床边,看着林晚那张被泪水浸透、毫无血色的脸,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俯下身,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让人不得不听的劲儿:“林晚,我知道你心里跟刀绞似的。可你听着,现在不是你倒下的时候!你的孩子,他还没放弃!他那么小,还在跟死神拼命!你当妈的,怎么能先垮了?”
林晚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涣散的目光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
“想想是谁把你和孩子害成这样的?”秦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是温伯!是他搞鬼让沈聿深出车祸变成活死人!是他派人把你捅成这样差点丢了命!是他让你的孩子一出生就进了鬼门关!现在,他巴不得你们娘俩都死绝了,好让他高枕无忧!”
“恨不恨?”秦铮的目光像锥子一样钉进林晚的眼底,“恨就把这股恨给我记住了!化成力气撑住!你得活下来!活下来才能找证据,才能把温伯那个老王八蛋送进大牢!才能给你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他再次举起那个小试管,凑到林晚眼前:“看看这个!这就是你男人沈聿深,在昏迷前给你留下的活路!他手指头上沾的红印子,你肚子里清出来的这玩意儿,都是同一种特殊的印泥!温伯的人在你伤口里捣鬼,就是想彻底毁了这东西!这说明啥?说明沈聿深在最后关头,肯定留下了能要温伯老命的东西!可能是一张纸,一个印章,就藏在他身上!”
秦铮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晚混沌绝望的心上!
温伯!罪魁祸首!
沈聿深用命留下的线索!
孩子还在拼命!她凭什么放弃?
一股混杂着滔天恨意和微弱希望的力量,像电流一样在她冰冷的身体里艰难地窜动。她死死盯着那个小试管,里面暗红色的残留物,此刻仿佛烧了起来,映出沈聿深那只带着淡粉印记的手,也映出保温箱里孩子微弱的心跳!
“呃…”她喉咙里发出一声艰涩的哽咽,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秦铮,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那双刚刚还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孤狼般的决绝和狠劲!
秦铮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丝,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赞许和更深的忧虑。他知道,这个女人,终于从绝望的悬崖边上,抓住了一根名为“复仇”的救命稻草。虽然这稻草同样危险,但足够坚韧。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老陈探进半个身子,脸色难看极了,对着秦铮猛使眼色,那意思是:有急事!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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