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兰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像一把钝刀子,在林晚心口上反复磨着。她闭着眼,泪水无声地淌,耳边是老太太一遍遍泣血的忏悔:“……是我蠢……是我害了你……晚晚,妈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病房里弥漫着浓重的悲伤和迟来的醒悟,压得人喘不过气。林晚只觉得累,身体累,心也累。那些过往的委屈和冰冷,像沉甸甸的石头,堵在心口。原谅?谈何容易。可不原谅?看着眼前这个瞬间苍老、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的老妇人,看着她眼中那份真真切切、仿佛要将自己焚烧殆尽的悔恨,林晚的心也不是铁打的。
她疲惫地、几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动作虚弱得几乎看不出来。不是原谅,是……算了。为了那个还在育婴室里的小生命,为了那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男人,也为了这迟来的、带着血泪的真相。
“您……先起来吧……”林晚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地上凉……我……受不起……”
赵慧兰的哭声猛地一顿,抬起泪眼模糊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晚。那声“受不起”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比任何责骂都更让她无地自容。可她看着林晚苍白脸上那深重的疲惫和紧闭的双眼,知道这已经是女孩此刻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宽容?或者说,是心力交瘁后的沉默。
“好……好……我起来……我起来……”赵慧兰手忙脚乱地撑着床边,艰难地站起身,腿脚因为久跪而发麻,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胡乱地用袖子抹着脸上的泪水,却越抹越多。她不敢再靠近床边,只是局促地站在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像个做错事等待发落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期盼和更深的不安。
病房里一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林晚依旧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但赵慧兰知道她没有,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老太太不敢再出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再惊扰了她。悔恨和愧疚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坐立不安,却又不敢离开半步。她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目光近乎贪婪又带着无尽痛楚地描摹着林晚苍白脆弱的轮廓,看着那缠裹着厚厚纱布的腹部,每一次清浅的呼吸都牵扯着她的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阳光渐渐染上了暖金色,病房里的光影也拉长了。
突然,病房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压抑着的争执声。
“……不行!沈先生!您真的不能进去!您刚稳定下来!医生说了必须卧床观察!”
“让开……我……就看她一眼……”
那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和穿透门板的急切!
是聿深!
林晚猛地睁开了眼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骤然加速跳动起来!她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子,腹部的剧痛让她瞬间白了脸,闷哼一声又跌了回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赵慧兰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又慌乱地看向林晚。
门外的争执声更清晰了些。
“沈先生!您冷静点!您这样伤口会裂开的!”
“我……没事……让开……”
紧接着,病房的门把手被从外面拧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了。
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几乎是半倚在护士身上,被艰难地搀扶着。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脸色比林晚好不了多少,苍白得吓人,嘴唇也毫无血色,额头上同样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显然刚才的强行移动让他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他的一只手紧紧按着腹部的位置,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正是沈聿深!
他的目光,在门打开的瞬间,就如同探照灯一般,急切地、带着某种失而复得的恐慌,直直地射向病床上的林晚!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沈聿深的目光贪婪地、近乎贪婪地扫过林晚的脸,她的眉,她的眼,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唇色,最后死死地定格在她缠裹着厚厚纱布的腹部。那眼神里,翻涌着太多太多复杂到极致的情感——失而复得的狂喜、深入骨髓的心疼、排山倒海的后怕、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愧疚!
林晚也看着他,看着他惨白的脸,看着他因为剧痛而紧蹙的眉头,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和恐惧。一路走来所有的委屈、惊险、痛苦和绝望,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鼻尖一酸,视线瞬间被汹涌的泪水模糊,喉咙哽咽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无声地看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
“晚晚……”沈聿深嘶哑地唤了一声,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他想迈步进来,身体却猛地一晃,全靠旁边的护士死死架住才没摔倒,腹部的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又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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