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哨站的厚重木门被推开,卷进一阵裹着雪沫子的冷风。炉火猛地摇曳起来,在墙上投下跳动的影子,仿佛整个屋子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除了凯兰·铁影。那老蛮子还大剌剌地坐在炉火旁,端着他那杯草药茶,咂巴得啧啧作响,好像全世界就数这口茶最金贵。
门口站着的不再是寻常的巡林者,而是一个被柔和光芒笼罩的身影。那光不像炉火般跳动张扬,也不似冰雪般刺骨寒冷,而是一种温润如古玉、又深邃如星空的独特光辉。光芒中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人形轮廓,却看不清具体形貌,仿佛他本身就是由星脉的能量凝聚而成。
“外公!”莉亚娜立即躬身行礼,声音里充满敬意与亲昵交织的复杂情感。
布雷克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珊瑚下意识地抓紧了莉维娅的胳膊,连一向冷静的半恶魔少女都微微屏住了呼吸,数据板从手中滑落都浑然不觉。
只有凯兰·铁影还稳坐如山,又呷了一口茶,嘟囔道:“摆什么谱,老家伙。吓着孩子了。”
光芒中的身影发出低沉而温暖的笑声,那笑声仿佛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跟着共振起来,壁炉里的火苗跳得更欢快了。“五百年了,你这北境老蛮子还是这么不懂礼数。”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光芒渐渐收敛,凝聚成一个具体的人形。那是一位面容慈祥却透着无尽威严的长者,银白的长发如星瀑般披散,眼中仿佛蕴含着整条星河。他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袍,却自有一股令人想要顶礼膜拜的气度。
阿斯莫德——星脉山脉的守护者,莉亚娜的外祖父,布雷克的曾外祖父。
但他的目光最先落在凯兰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只有老友才懂的揶揄:“听说某个老家伙终于舍得离开他的酒馆了?”
凯兰哼了一声,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还不是为了给你这老不死的面子,顺便看着这些小兔崽子别把命玩丢了。”
阿斯莫德摇摇头,目光终于转向年轻人。他的视线先落在珊瑚身上,微微颔首:“深海南庭的小公主,你的父亲可好?代我向他问好。”
珊瑚慌忙行了一个标准的深海宫廷礼,紧张得连母语都蹦出来了:“托、托您的福,父王一切安好!”
接着,阿斯莫德看向莉维娅,眼中闪过一丝有趣的光芒:“贝拉和洛德拉姆的小女儿。你父亲前些日子还来信抱怨,说你设计的什么‘康复计划’要把他这把老骨头折腾散了。”
莉维娅立刻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父亲的腰肌劳损程度已经达到危险阈值,若不及时干预,未来五年内行动能力将下降百分之三十七点五。”
阿斯莫德忍俊不禁,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布雷克身上。
那一刻,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壁炉中的火焰不再跳动,风雪声也悄然远去。阿斯莫德眼中流转的星河似乎慢了下来,变得格外深邃。
“布雷克·铁影。”守护灵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吟诵一首古老的诗歌,“我的血脉之血。”
布雷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下意识地看向母亲,莉亚娜鼓励地对他点点头。
“外公...”布雷克终于挤出一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阿斯莫德向前迈出一步,瞬间就来到了布雷克面前,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伸出手,那手既像是实体,又仿佛由星光凝聚而成,轻轻放在布雷克的头顶。
“芙蕾雅的血脉在你身上流淌,”阿斯莫德轻声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还有泰坦的荣耀与重担。”
突然,阿斯莫德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看向凯兰,眉头微皱:“老友,你没有告诉我...”
凯兰猛地站起来,茶杯在桌上震得哐当作响:“有什么好说的!小崽子好得很!”
阿斯莫德没有理会老友的暴躁,而是专注地看着布雷克,仿佛在阅读一本深奥的书籍:“力量在躁动,像被困在冰层下的激流。你晚上会做奇怪的梦吗,孩子?梦见高山倾塌,大地开裂?”
布雷克惊讶地睁大眼睛:“您、您怎么知道?”
莉亚娜担忧地看向父亲:“父亲,布雷克他...”
“无事。”阿斯莫德收回手,光芒重新在他周身流转,“只是泰坦的血脉比我想象的更加活跃。这是礼物,也是考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凯兰一眼,“困在笼中的鹰永远学不会飞翔,老友。”
凯兰磨着后槽牙,额头上青筋暴起,但最终只是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咕哝道:“用不着你教训老子。”
阿斯莫德摇摇头,转向其他人时又恢复了温和的表情:“来吧,孩子们,让我带你们看看星脉的真正模样。”
他轻轻挥手,前哨站的墙壁忽然变得透明起来,仿佛消失不见。众人发现自己仿佛站在虚空之中,脚下是蜿蜒流淌的星脉能量网络,如同发光的江河在山脉深处奔流。无数光点在网络中流动闪烁,美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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