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结束的铃声刚落,教室里便像炸开了锅。同学们纷纷起身,三五成群地交头接耳,桌椅摩擦声、谈笑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躁动的气息。几个学生稀稀拉拉地往门口挪动,正欲趁着课间出去透透气。
就在这时,顾泽野也像是被这喧闹唤醒了。他缓缓撑开眼皮,眼底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戾气。抓起桌上的手机,一言不发站起身,径直朝着门口走去。他所经之处,仿佛自带一股冰冷的低气压,拥堵在门口的人群不约而同地静了一瞬,而后心照不宣地向两侧退开,为他让出一条通道。
顾泽野没有看任何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穿过走廊,一步未停,径直上了楼梯,走向教学楼最顶层——那个他常去的天台。
推开通往天台的那扇沉重的铁门,一阵微凉的风迎面扑来。他反手关上门,将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外。在这里,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摸出口袋里那盒熟悉的烟,盒身已经被压得有些变形。顾泽野熟练地抖出一根,叼在嘴里,低头用手护住打火机跳动的火苗。星点火光在天台微暗的光线中亮起,一缕薄烟散入风中。
顾泽野深吸一口,随后缓缓吐出,仿佛将憋了一早上的闷气都随之倾泻。他向后一靠,坐在一张不知被谁遗弃在此的破旧课桌上,一条腿随意地支着,另一只手搭在微微弯曲的膝盖上。身体靠在天台冰冷粗糙的墙壁,而他俯视着楼下如蝼蚁般熙熙攘攘的人群。
此刻的他,像一尊沉默的神魔,凌驾于尘世之上,眼神里却找不到丝毫温度。
顾泽野始终独自待在天台,仿佛这片荒芜之地已成为他专属的领地。他靠墙坐着,地上的烟头早已熄灭,只余一段灰白的残骸。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他却浑然不觉,整个人陷在一片昏沉与孤寂之中。
临近中午,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猛地划破了天台的寂静,也惊醒了半睡半醒间的顾泽野。
他烦躁地拧紧眉头,还没看清来人,一股火气已直冲头顶——他现在只想把那个吵醒他的人揍一顿。可紧接着,他听见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清晰的通话声随之传来:
“蒋叔,到时候我会直接去机场飞M国,你不用来接了。”
那道声音冷静而清晰,顾泽野微微一怔,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认出了这个声音——是段砚舟。
段砚舟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仍专心对着电话那头交代行程。他语调平稳,仿佛只是在安排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可这些话落在顾泽野耳中,却字字惊心。
机场、M国……段砚舟要出国?那温雨慈呢?她也会一起去吗?
一连串的问号像荆棘般瞬间缠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屏住呼吸,试图从段砚舟的对话中捕捉到那个名字,那个能让他安心或彻底失控的名字——
可直到通话结束,铁门再次轻轻合上,他也没有听到想听的内容,然而一种强烈的不安已在他心底扎了根,悄无声息地蔓延、颤动。
顾泽野听着段砚舟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仍靠坐在墙角。他指间不知何时又捻起了一支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无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烟卷,任烟草的碎屑沾上指腹。
那句“去M国”像一枚冰冷的针,精准地扎进他混沌的思绪里。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温雨慈的脸——她笑起来时眼尾微弯的弧度,慌张时从耳根漫上脸颊的绯红,还有她被段砚舟牵住手时,乖巧跟在身后、连发梢都透着温柔的模样。
如果段砚舟走了,她会怎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压了下去。随之一同涌上的,竟是一丝荒唐的期待:没有段砚舟,她的眼里……会不会有一丝丝地方可以容纳下自己?
这念头让他胸口发闷,随即又化作一声低哑的苦笑。是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卑微到了这个地步?卑微到只求她的目光能在他身上多停留一刻,甚至不需要过度的奢求。
他烦躁地甩开打火机,蹿起的火苗在正午刺目的阳光下显得微弱而黯淡。他狠狠吸了一口烟,清冽而辛辣的烟雾划过喉咙、直抵肺部,带来一阵熟悉的刺痛感。他需要这样的刺激,需要这种近乎自虐的清醒,来强迫自己振作,来告诉自己他根本不在意——不在意她看向谁,更不在意谁将要离开。
他习惯用冷漠和愤怒去面对一切,可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正像藤蔓般悄无声息地蔓延,缠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掐灭才抽了两口的烟,猛地站起身走到天台边缘。楼下是喧闹的校园,学生三两两地走向食堂,笑语欢声被风吹散,又零碎地飘上来。而他站在高处,却第一次感到自己并非掌控者,甚至不是她世界中的备选——他或许,从来都只是一个与她无关的旁观者。
可他明白,有些目光一旦落下,就再难收回。有些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写好了结局,而有些人明明站在阳光里,却始终觉得自己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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