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野快步离开,将林芊雪和她那充满怨毒的声音彻底甩在身后。他胸口堵着一股无名火,不仅仅是因为林芊雪令人厌烦的纠缠,更是因为她那不合时宜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又一次扰乱了他心底那份因温雨慈而起的、尚未完全铺展开的隐秘欢欣。
他沉着脸回到车里将头抵在微凉的车窗玻璃上,试图驱散心头的烦躁。窗外,啦啦队正在陆续登车。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猛地定格——不远处,温雨慈正排着队准备上大巴。她微微侧着头和白初薇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柔和的阳光勾勒着她细腻的侧脸轮廓,几缕碎发被微风拂动,显得格外恬静可爱。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顾泽野心头因林芊雪而起的阴霾,竟瞬间被驱散了大半,紧绷的下颌线条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车子一路开往宾馆。刚回到房间,顾泽野便将运动包随手丢在桌子上,那股想要立刻见到她的冲动再次涌了上来,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难以按捺。他几乎是片刻未停,转身就出了房间,快步走到一楼宾馆大堂。
像是命运的巧合,他刚站稳,温雨慈她们乘坐的大巴也正好缓缓驶入停车场。顾泽野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大巴的门口,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车门打开,同学们鱼贯而下。很快,他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温雨慈和白初薇前一后下了车。
几乎没有犹豫,顾泽野径直走了过去,在一众同学或好奇或惊讶的目光中,精准地停在了温雨慈面前。
温雨慈显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往白初薇身边靠了靠。
“顾泽野,你干什么呀?”白初薇立刻上前一步,像只护崽的母鸡,不满地质问,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出乎意料的,这次顾泽野没有像往常那样对白初薇视而不见或是直接呛声。他的语气格外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我想和她说几句话。”虽然是在回答白初薇,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温雨慈,目光专注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虚化。“可以吗?”这句“可以吗”,他声音放低了些,带着显而易见的征求意味,显然是专门在询问温雨慈的意见。
白初薇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于顾泽野此刻异常平和甚至称得上“礼貌”的态度。她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温雨慈。温雨慈看了看眼神执拗、带着某种坚持的顾泽野,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好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对着白初薇点了点头。
“我警告你昂,”白初薇虽然松了口,但还是不放心地瞪着顾泽野,“别欺负我家小慈,不然……”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警告对于顾泽野来说大概没什么实质性的威慑力,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放心吧!”顾泽野回答得很快,语气是难得的郑重。
听到他的保证,白初薇这才稍稍安心,一步三回头地走到大厅里的沙发区坐下,但眼睛依旧时不时地关注着两人的动向。
一时间,只剩下顾泽野和温雨慈面对面站在宾馆门口略显空旷的区域。微风吹拂,带着傍晚的凉意。
“你……”顾泽野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默。
“我那会儿看到林芊雪了。”温雨慈却轻声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准确无误地投进了顾泽野的心湖。
顾泽野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像是被乌云骤然遮蔽的星辰。他心底猛地一沉,一种混合着懊恼和无奈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他小心翼翼,却还是被她看到了那不堪的一幕。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所有预先想好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两个人在门口站了许久,气氛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凝滞。顾泽野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之前有那么多话,那么多问题想问她,想和她分享破纪录的喜悦,想确认她是否看到了自己拼尽全力的样子,想知道她那个躲闪的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此刻,在温雨慈那句轻轻的“我看到林芊雪了”之后,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觉得一种笨拙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里面的白初薇实在等得不耐烦,看着两人干站着也不说话,气氛古怪,便再次上前,拉住温雨慈的手腕:“不好意思啊顾泽野,我们要上去了,明天还要早起去体育场呢。”她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温雨慈就往电梯口走。
温雨慈被动地被拉着离开,经过顾泽野身边时,她飞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带着些许未散的讶异,或许还有一丝他自己也解读不清的情绪,然后便低下头,跟着白初薇离开了。
只留下顾泽野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她们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对自己感到无比气恼。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1500米比赛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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