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的手指停在确认键上，轻轻一按。
控制台发出低沉的嗡鸣。三把星形密钥缓缓沉入插槽，表面泛起淡绿色的光晕。屏幕上的生态穹顶图微微颤动，进度条从1%跳到2%，随后停滞不动。
氧气浓度升至12%，水源净化系统仍显示待机状态，光照系统仅有微弱电流通过。
“系统还能用。”季延低声说。
白幽站在他身后，扫了一眼屏幕，随即望向墙角的阿澈。孩子靠在墙边，呼吸急促，胸前挂着的木牌忽明忽暗。
她走过去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他快不行了。”她说。
季延点头，将手表接入控制台侧面。“方舟”表盘亮起蓝光，浮现一行字：【生命维持系统已激活，能源注入需手动完成】
他拔下手表，快步走到阿澈身边，弯腰将他抱起。孩子的身体轻得几乎没分量，手臂软软地垂着。木牌贴在季延胸前，忽然迸发出一道强光。
光束自木牌中央射出，直指穹顶结构图底部——那里是能源主接口，此刻正随着木牌闪烁，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就是那儿。”季延说。
白幽站起身，检查了一下箭囊和短刀。她取出最后一支火箭，插进腰带。走廊外一片死寂，但她还记得不久前传来的惨叫，丝毫不敢松懈。
“我们得下去。”季延抱着阿澈走向控制台旁的金属楼梯。铁门半开，下方漆黑一片，只有几盏红灯忽明忽暗。
白幽上前一步，推开挡路的碎石。她动作极轻，先试探地面是否安全，再稳步前行。
季延站在门口，低头看着怀中的阿澈。孩子嘴唇发紫，睫毛不停颤抖，像是被困在噩梦之中。木牌的光芒越来越盛，照亮了半个房间。
“再坚持一下。”他说。
就在这时，控制台屏幕骤然变黑，紧接着浮现出一张人脸。
周崇山穿着白西装，领口别着银色十字徽章，嘴角噙着笑意。他面色苍白，喉结微动，声音从喇叭中传出：“游戏才刚开始，小朋友们。”
白幽立刻转身，短刀直指屏幕。
季延未动，只是悄悄将手表塞进袖中。他知道这只是远程投影，既打不着也毁不掉。
“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他说。
“当然。”周崇山笑了，“赵锋不过是个引子。我等的，是这块木牌真正亮起的那一刻。”
他的目光落在阿澈身上，神情陡变，面具般的微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赤裸的贪婪。
“种子计划的最后一把钥匙……终于找到了。”
季延收紧手臂，抱着阿澈后退半步。
白幽悄然移至控制台旁，手已搭上弓弦。她没有箭了，但还有刀，也能近身搏杀。
“你以为躲在这里就能启动穹顶？”周崇山压低声音，“没有核心能源块，你们连地下室都出不去。而那东西——”
他顿了顿，似在品味这一刻的快意。
“——我已经让人送往东南方向的废弃钻井平台了。”
屏幕突然中断，只剩电流杂音。
季延盯着熄灭的屏幕，沉默不语。
白幽走近，压低嗓音：“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知道。”季延摇头，“但现在只能试试。能源接口在下面，木牌不会出错。”
“东南太远。”白幽皱眉，“沙暴未停，路上还有塌陷区。”
“但我们没得选。”季延望着阿澈，“他撑不了多久。刚才的共鸣耗尽了太多能量，如果不能再连接一次系统，他可能会彻底昏迷。”
白幽静默数秒，终于点头：“我走前面。”
她推开铁门，铰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台阶向下延伸，灯光昏暗，每隔几步才有一盏红灯闪烁。
季延抱着阿澈紧跟其后，脚步缓慢。每下一级，阿澈的呼吸便微弱一分，木牌的光芒也开始忽明忽暗。
刚抵达第三层，通道两侧的机器忽然启动。监控探头逐一转向，红灯接连亮起。
季延立刻止步，背靠墙壁。
白幽抬手示意安静，耳朵微动。她听见远处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不是人。”她说。
季延将手表贴在墙上，蓝光一闪。屏幕上弹出警告：【检测到高频机械信号，来源不明】
“又是甲虫？”白幽问。
“不确定。”季延收回手表，“但它们不会无缘无故启动。”
他低头看向阿澈，发现孩子眉头紧锁，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了？”他轻声问。
阿澈眼皮颤动，喉咙挤出两个字：“……快……”
话音未落，木牌猛然爆发出刺目强光，整条通道被染成蓝色。投影再次浮现，除了指向能源接口，还多出一个倒计时：03:47:22
数字开始递减。
季延瞳孔一缩：“系统自检启动了。若在三小时四十七分钟内未能完成能源注入，生命维持系统将自动关闭。”
“那就不能等。”白幽转身继续下行。
通道愈发狭窄，空气潮湿闷热。墙体布满裂缝，部分区域不断滴水。头顶管道不时落下锈水，在地面汇成小小水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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