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笼罩着死寂的雷狱山巅。
秦尘静立于英灵碑前,掌心昨夜因强行封印三灵而被雷火反噬的焦痕,依旧传来阵阵刺痛。
他的目光深邃如渊,紧紧锁定着从碑面裂纹中丝丝渗出的不祥黑气。
这块碑,曾因他点燃神火而复苏,碑中沉睡的英灵曾与他并肩作战,如今,却散发着彻骨的排斥与警惕,仿佛他已是截然不同的异类。
不远处的巨石后,守碑童只露出一双眼睛,怯生生地蜷缩着,偷偷打量着秦尘。
他在寻找,寻找那双曾经清澈、坚毅,与“那个人”如出一辙的眼神。
可现在,那双眸子里只剩下风暴席卷后的死寂和一抹他看不懂的疯狂。
仿佛感受到了那道稚嫩的视线,秦尘毫无征兆地转过身,声音嘶哑而低沉,像是对守碑童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你说得对……回来的这个人,不该是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探手,狠狠撕开自己胸膛的衣襟!
“刺啦——”
布帛碎裂,露出他坚实的胸膛。
而在心口的位置,一道紫银双色交织的雷霆纹路烙印在血肉之中,宛如活物。
那正是万古雷环的残片与他神魂血脉彻底融合后留下的印记!
此刻,这道沉寂已久的雷纹竟在微弱地跳动,仿佛在呼应着来自时空尽头的某种古老召唤。
夜深,营帐内烛火如豆,映照着秦尘冷峻的侧脸。
他指尖捻起一枚通体灰败的丹核,这是他从烬骨谷的废墟中找到的唯一线索——一枚伪雷丹燃烧殆尽后留下的残渣。
他没有丝毫犹豫,指尖一弹,一缕霸道绝伦的都天神火雷瞬间将其包裹。
“噼啪!”
在神雷的灼烧下,丹核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轰然崩解。
就在其化为飞灰的刹那,一道微弱到几乎不可察的神念从中逸散而出,如同一根毒针,狠狠刺入秦尘的识海!
“第九世……你亲手杀了她。”
一个画面一闪即逝!
血泊之中,小雅熟悉的脸庞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胸口处,一截雷霆长枪的枪尖透体而出,那握枪的手,分明就是他自己的!
轰!
秦尘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识海深处,那刚刚被压制下去的吞噬祖雷胚胎应激般剧烈震颤。
无数比发丝更纤细的黑丝如疯长的藤蔓,瞬间从胚胎中爆射而出,朝着他识海中央那两枚并蒂而生的双生雷核急速蔓延!
“噗!”
剧痛钻心,秦尘猛地咬破舌尖,一股精纯的生命气息炸开。
他强忍着神魂撕裂的痛楚,疯狂催动太乙青木雷,那磅礴的修复之力化作青色洪流,试图阻截并净化那些诡异的黑丝。
然而,令他亡魂皆冒的一幕发生了!
青木雷的修复之力刚一触碰到那些黑丝,竟如同泥牛入海,被其悄无声息地吞噬殆尽,甚至让黑丝本身变得更加凝实了一分!
这不是毒,也不是诅咒!
这是活的,是被人种在他轮回深处的“执念”!
深夜,风雪呼啸而至,天地间一片苍茫。
秦尘盘坐在早已废弃的祭坛旧址上,双目赤红。
他从怀中取出一根寸许长的漆黑铁钉——逆命钉!
此物能逆乱周天,颠倒阴阳,乃是禁忌之物。
他眼神决绝,将逆命钉的尖端对准自己的眉心,狠狠刺入!
剧痛贯穿天灵,他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随着逆命钉的催动,体内原本顺行的十二道玄雷瞬间失控,如同十二条脱缰的怒龙,在他经脉中逆向奔腾!
他不再压制那些黑丝,反而敞开识海,主动将它们引入由戊土麒麟雷构筑的最后一道防御循环之中。
他要借外邪,破内障!
当第一缕黑丝触碰到雷核壁障的刹那,秦尘的识海轰然炸响,天旋地转!
九重截然不同却又无比真实的幻影重叠浮现。
第一世,他为仙帝,却被挚爱一剑穿心;第二世,他为魔尊,却被义弟炼化神魂……一幕幕,一世世,九次轮回,每一次他都站上了当世之巅,却又都在最辉煌的时刻,被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以最惨烈的方式背叛、诛杀!
最后一幕幻影定格,正是他手持雷霆神枪,亲手贯穿小雅心脏的场景。
耳边,洛无衣那缥缈如风的叹息幽幽响起:“圆满了。”
“不——!”
秦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神魂之力化作最凌厉的风行天罡雷,化作无形利刃,狂暴地斩向幻境与现实的连接点。
幻影如镜面般破碎,但他本已坚固无比的识海,此刻却已布满了蛛网般的恐怖裂痕,濒临崩溃!
黎明将至,天地间最黑暗的时刻。秦尘做出了一个堪称疯狂的举动。
他引动葵水玄冥雷,极寒的雷力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经脉,断绝了所有能量的运转。
紧接着,他催动庚金白虎雷,无匹的锋锐之气逆冲向内,只听得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他竟亲手将自己的四肢骨骼寸寸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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