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在她眼前撕裂。
云璃只觉身体被一股巨力扯动，四肢百骸仿佛要从关节处剥离。她本能地收紧双臂，将晨曦灵蝶牢牢护在胸前，脸颊贴着它微弱温热的翅膀。契约的联系像一根细线，在狂乱的能量流中颤动不止。她不敢松手，哪怕指尖已经麻木。
四周没有光，也没有暗，只有扭曲的色彩在视野边缘翻滚。耳边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是隔着水层传来的人语，又似风穿过狭窄岩缝的呼啸。她的意识开始漂浮，记忆与现实的界限迅速模糊。
就在她几乎要失去知觉时，画面突然涌入——
一座高塔矗立在荒原之上，夜色如墨，塔顶有两人并肩而立。其中一人背影熟悉得让她心口发紧。那是她的母亲，手中握着一柄流转金芒的光剑，另一人则是身披黑袍的男子，面容隐在兜帽之下。他们正面对一道正在扩张的裂隙，与她此刻所处的通道极为相似。
“不能再拖了。”母亲的声音清晰响起，“封印必须完成，否则整个大陆都会崩塌。”
黑袍男子低语：“你明知道，一旦启动最终仪式，你们会灰飞烟灭。”
“那就灰飞烟灭。”母亲没有回头，“只要灵蝶能活下来，传承就不会断。”
画面骤然切换。
黑袍男子跪倒在废墟之中，手中抱着一只濒临消散的光蝶。他的肩膀剧烈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不是愤怒，是绝望。他仰头望向天空，眼中光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云璃猛地一震。
那是……暗影尊者？
还未等她理清思绪，又一段记忆浮现——古老的祭坛上，历代御兽师依次站定，每人身边都有一只光翼幻蝶。他们逐一走向中央石台，将手掌按在晶槽之上。每一次触碰，蝶翼都会碎裂、重组，化作新的形态。最后一人转身，看向未来的方向，嘴唇微动，无声留下一句：“守护，从来不是为了胜利。”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原来破晓之翼的真正意义，并非战斗，而是延续。每一代平衡者的使命，都是牺牲自己，将光之力传给下一任灵蝶，直到新的契约者出现。
她终于明白为何父母当年选择离去。
也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被选中。
意识深处，某种沉重的东西落了下来，不再漂浮不定。她闭了闭眼，再睁时，目光已不再混乱。
可就在这刹那，脚踝一凉。
她低头看去，一条半透明的黑色手臂正缠绕上来，从裂隙的边缘延伸而出，像是由凝固的烟雾构成。那手臂没有皮肤纹理，也没有血脉流动，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顺着小腿往上攀爬。
她试图挣脱，但身体被乱流固定，动弹不得。
怀中的灵蝶忽然剧烈震颤了一下。
云璃立刻察觉它的异常。“你在怕？”她声音很轻，几乎被周围的嗡鸣吞没，“我知道……我也怕。但我不会放手。”
她将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灵力顺着契约链接送入灵蝶体内。那不是攻击性的能量，而是纯粹的信任与支撑。
灵蝶的六翼缓缓展开，原本黯淡的光芒开始凝聚，一点金光自核心亮起，如同黎明前的第一缕晨曦。
黑色手臂似乎感应到了威胁，猛然收紧，指甲状的末端刺入她的靴面。疼痛传来，但她咬牙撑住。
“我们一起。”她说。
话音落下，灵蝶振翅冲天。
一道环形光刃自它周身爆发，呈螺旋状疾速旋转，精准切过黑色手臂的连接处。断裂的瞬间，那手臂并未滴落任何物质，而是化作一缕黑烟，四散飘开。烟雾中浮现出断续的低语：“……你逃不掉的……她终将重蹈覆辙……”
云璃没有回应。
她只是死死抱住灵蝶，看着那截断臂在空中消散，裂隙的边缘随之剧烈波动，仿佛受到了某种反噬。
紧接着，整条通道开始收缩。
原本向外扩散的引力突然反转，变成一股猛烈的推力自背后袭来。她感到胸口一闷，整个人被狠狠抛出。灵蝶在最后一刻展开双翼，将她包裹其中，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光茧。外层的空气发出尖锐的撕裂声，光茧表面不断泛起涟漪，像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她听见一声轰鸣。
像是天地合拢的声音。
然后，失重感消失了。
背部重重砸在柔软的草地上，撞击让她喉头发甜，但她顾不上喘息，第一时间检查怀中的灵蝶。
它还在。
翅膀微微颤动，光芒虽弱，却稳定地亮着。她轻轻抚摸它的背部，感受到那细微的心跳频率，与自己的脉搏渐渐同步。
她缓缓坐起，环顾四周。
草地铺展在脚下，青翠得近乎不真实。远处云海翻涌，阳光透过薄雾洒下，照出几座悬浮的岛屿轮廓。风很轻，带着淡淡的花香，拂过她沾满尘灰的脸颊。
她的制服破损多处，袖口撕裂，左腿的护甲也不见了。手指蹭破了皮，渗出血珠，滴落在草叶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她低头看着那滴血，忽然想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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