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的手指刚从地面收回，指尖沾着一点银灰。他盯着那颜色发愣，脚边的裂缝正缓缓合拢，像一张闭上的嘴。
云璃已经站到了林婉儿身侧，光剑横在胸前。她没说话，只是抬手示意众人后退半步。肩上的晨曦灵蝶翅膀微颤，没有展开，只在她衣领边缘轻轻抖了一下。
夜无痕往前走了两步，冰剑点地，寒气顺着砂石蔓延出去，在几处裂痕上凝出薄霜。那霜层刚成形，便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转眼化作黑斑，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咬蚀了。
“别用能量试探。”云璃低声说，“刚才黏液是活的。”
雷鸣握紧锤柄，腿还在麻，但他没坐下。刚才那一碰让他整条右腿都像泡在冷水里，筋肉不受控地抽动。他低头看靴底，边缘一圈已经泛起暗红，像是被火燎过。
林婉儿靠在断柱上喘气，炎狐蜷在她怀里，耳朵贴着脑袋，一动不动。她的手指搭在兽毛上，却感觉不到往常的温热。刚才那一阵风卷着银粉扫过时，她眼前黑了一下，现在太阳穴还突突跳着。
“这地方……不对劲。”她说得慢，声音有点发虚。
云璃没回头。她盯着前方地平线，那里原本模糊的轮廓现在清晰了些——一道断裂的石墙横贯荒原，上面刻着和迷宫里一样的符号。那些纹路不是静止的，而是以极缓慢的频率明灭，像是某种呼吸。
她抬起左手，掌心朝下。晨曦灵蝶的触须轻轻碰了碰她的拇指，随即收回去。它不能飞，至少现在不能。但它的感知还在，哪怕只剩三成，也比他们的眼睛更早察觉危险。
“夜无痕。”云璃忽然开口。
“嗯。”
“往左斜三十步，有没有发现什么？”
夜无痕眼神一闪，没问为什么，直接走过去。他每一步都踩得稳，落地前先用剑尖探路。走到第七步时，脚下砂石突然塌陷半寸，一股黑烟从缝隙里窜出。
他迅速后撤，剑锋划地，一道冰棱拔地而起，将黑烟封在其中。那烟在冰里扭曲了几秒，竟开始腐蚀冰壁，冒出刺鼻的白气。
“是同类物质。”他说，“只是更稀薄。”
云璃点头。她早就注意到，这片荒原的地表之下藏着东西。那些拖行的痕迹不是偶然形成的，而是有人或什么生物长期移动留下的轨迹。而这些裂缝，更像是血管破裂后的渗漏。
“我们不能再停了。”她说，“这里不适合休整。”
雷鸣皱眉：“可林婉儿还没恢复。”
“我知道。”云璃看了眼身后，“但我们留下，只会让她更危险。黏液会再生，而且越来越快。”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一震。
三人同时绷紧身体。林婉儿差点滑倒，炎狐低呜一声，爪子抠进岩石缝里。
震动来自东南方向，持续不断，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地下爬行。紧接着，离他们不到二十步的一道旧裂痕骤然崩开，黑色黏液喷涌而出，高度几乎达到人腰。
那液体不像水，也不像油，落地后不散不流，反而像有意识般向四周延展，所经之处砂石发出“滋滋”声，腾起黄绿色烟雾。
“那是冲我们来的！”雷鸣吼了一声，举起雷锤就要引电。
“住手！”云璃厉声喝止，“它导电！你想把整个地底都引爆吗？”
雷鸣僵在原地，锤头悬在半空。
黏液流动的速度突然加快，分出三条支流，分别朝三人包抄。最粗的一股直扑林婉儿所在的位置。
夜无痕反应最快，冰剑猛插地面，寒气炸开，一面弧形冰墙拔地而起，挡在黏液前进路径上。黑液撞上冰面，发出类似啃噬的声音，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发黑。
“撑不了多久。”他沉声道。
云璃迅速后退几步，背靠断柱站定。她抬起光剑，剑刃前端凝聚起一团微弱的光球。这不是攻击性技能，而是最基础的探测光束。
她将光球轻轻推向最近的一股黏液。
接触瞬间，黑液剧烈收缩，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裂缝边缘。光虽弱，却让它产生了明显规避动作。
“果然是光属性压制。”云璃眼神一凛，“它怕强光。”
“那就照它！”雷鸣急道。
“不行。”云璃摇头，“我们现在能调动的光源太少。晨曦灵蝶还没恢复，我的光剑只能维持短时间高亮。一旦耗尽，我们连自保都做不到。”
夜无痕盯着冰墙，冰层已薄如纸片。“最多还能撑十息。”
云璃咬牙，迅速扫视四周。断柱上的符号仍在脉动，频率与黏液流动隐隐同步。她忽然意识到——这些遗迹不是死物，它们在参与这场围猎。
“往中心走。”她果断下令，“黏液是从外围往中间压的，说明核心区域可能是安全区，或者是控制点。”
“万一那是陷阱呢？”林婉儿挣扎着站起来。
“比留在这里强。”云璃伸手扶住她，“至少我们知道它怕光。只要不硬拼，就有机会。”
夜无痕一剑劈碎即将溃裂的冰墙，反手召回残余寒气，在四人周围布下一层薄霜屏障。虽然挡不住黏液，但能延缓其推进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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