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起走吗?林小雨问。她的声音比平时小了一点,几乎要被雨声盖住。
苏婉摇摇头,辫子上的草莓发绳跟着晃了晃:我等妈妈来接。妈妈说今天会早点下班。
林小雨点点头,撑开伞走进雨里。伞面上小熊的笑脸被雨水打得模糊不清。走了几步,她回头看见林默举着伞跑到周雨身边。两把伞碰在一起,水珠溅起来像小小的烟花。林默的伞是深蓝色的,上面有白色的云朵图案。
雨滴打在林小雨的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故意走得很慢,数着从校门口到第一个拐角需要多少步。平时是六十七步,今天因为下雨,她走了八十三步。拐角处有一棵大槐树,雨水从树叶间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圆圈。
回到家,林小雨把伞晾在阳台。水珠顺着伞骨滑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小水洼。她数了数,一共二十三滴。妈妈在厨房做饭,传来切菜的声音和饭菜的香味。今天做的是青椒肉丝,林小雨闻得出来。
晚饭时,妈妈做了红烧肉,但林小雨吃得比平时慢。她把肉夹成小块,数着米饭的粒数。爸爸看报纸时推了推眼镜,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林小雨摇摇头,把最后一块肉夹成两半,吃了整整十分钟。餐桌上的桌布是新换的,淡黄色的,上面有细小的雏菊图案。
做完作业,林小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子。这是去年装饼干的盒子,现在已经用来装她的宝贝。里面装着各种小东西:彩色的糖纸、光滑的石子、用过的邮票。今天她放进去一片梧桐树叶,是放学时在校门口捡的,叶子上有雨水的痕迹,像眼泪一样。
睡觉前,林小雨在日记本上画了一个太阳,又在下面画了两朵小云。云朵之间,她轻轻点了几笔,像雨又像星星。日记本的封面是去年周雨送她的生日礼物,上面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女孩。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细的声音。林小雨数着雨滴,一直数到第一百三十七下才睡着。梦里,她看见周雨和林默在操场上放风筝,风筝线缠在一起,怎么都解不开。周雨的笑声像铃铛一样清脆,林默的风筝是燕子形状的,在天空飞得又高又远。
第二天早上,林小雨起床时发现雨已经停了。窗外的梧桐树叶被洗得发亮,地上还有积水。她穿上校服,仔细系好红领巾。早餐是粥和煎蛋,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数着煎蛋上的油珠。
上学路上,她故意绕道经过周雨家楼下。周雨妈妈正好送周雨出门,周雨今天换了条新裙子,是粉色的,上面有白色的小花。林小雨低头看看自己的蓝色校服,加快了脚步。
教室里的空气还带着雨后的潮湿。林小雨坐到座位上时,发现周雨已经在和林默分享早餐的饼干。饼干的香味飘过来,是巧克力味的。周雨分饼干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林默的手,两个人都很快缩了回去。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老师让默写古诗。林小雨写得很认真,但眼睛总是忍不住往左前方瞟。周雨写字时头歪向左边,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阳光照在周雨的新裙子上,把粉色照得更加鲜艳。
课间休息时,苏婉来找林小雨跳皮筋。但跳了没多久,林默过来找周雨讨论数学题,周雨就跟着他走了。皮筋还缠在林小雨的脚踝上,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
放学铃声响起时,林小雨慢慢整理书包。她看见周雨和林默一起走出教室,周雨的书包上新挂了一个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那铃铛是银色的,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
林小雨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路过小卖部时,她用零花钱买了一支粉红色的铅笔,和周雨用的那支很像。但她没有马上用,而是放进了铅笔盒的最里层。
晚饭时妈妈做了她最爱吃的番茄炒蛋,但她吃得很少。爸爸问她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她摇摇头,说只是有点累。其实她数过了,今天周雨和林默说了二十三句话,而和周雨只说了五句。
睡前,林小雨又拿出铁盒子,把新买的铅笔放进去。盒子里已经有很多周雨喜欢的小东西:和她一样图案的贴纸、同样颜色的发卡、收集的糖纸也总是挑周雨喜欢的口味。铁盒盖上映出她模糊的倒影,看起来有点陌生。
这一夜,林小雨睡得不太安稳。梦里总是出现缠绕的风筝线,怎么解也解不开。天亮时,她发现枕头上有浅浅的泪痕,但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在梦里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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