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竞赛集训的第三天，实验室里弥漫着刺鼻的硫化物气味。林小雨戴着护目镜，目光却透过蓝色塑料镜片观察着斜对角实验台的情况。苏婉正在与隔壁班的体育委员陈浩搭档完成酸碱中和实验。
滴定时要慢一点。陈浩的手覆在苏婉握着滴定管的手上，停留的时间明显超过了实验所需。林小雨调整本生灯火焰，让橙色的火苗恰好映在对面实验台的金属架上。
苏婉微微侧身，这个动作本该是避开过近的距离，但她的发梢反而扫过了陈浩的手臂。林小雨的嘴角在口罩下扬起一个弧度，她注意到苏婉的耳尖泛红，但并没有抽回手。
误差控制在0.2%以内。林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在检查林小雨的实验数据，修长的手指划过记录表，这个温度控制得很精准。
林小雨的笔尖在纸上轻轻一顿。她故意将恒温水浴设置得比标准温度高了0.5度，这个误差刚好需要重新校准仪器。而最近的校准设备，在器材室最里面的角落。
需要去器材室拿温度计。林小雨摘下护目镜，声音平静。她看见苏婉正对着陈浩笑，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那个笑容，上周还只对林默展现。
器材室的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林小雨在架子上寻找温度计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和低语。透过门缝，她看见陈浩将苏婉堵在走廊转角，手撑在她耳边的墙上。
周末的聚会你会来吧？陈浩的声音带着压迫感。苏婉的睫毛快速颤动，像受惊的蝶翼。但她没有推开他，反而将实验记录本抱在胸前，形成一个微妙的防御姿态。
林小雨轻轻关上门，在黑暗中数了七秒。当她推门而出时，陈浩已经退到安全距离，而苏婉正在整理衣领。
找到温度计了？苏婉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小雨举起手中的仪器，误差需要修正。
接下来的实验课上，林小雨不小心打翻了苏婉的烧杯。浓盐酸的气味弥漫开来时，陈浩第一个冲过来帮忙擦拭。他的手在苏婉背上停留的时间，引起了周围同学的窃笑。
林默始终没有抬头。他正在计算反应速率常数，笔尖在纸上划出利落的直线。当苏婉求助地望向他时，他只说了一句：注意通风。
放学后，林小雨在图书馆遇见陈浩。他正在翻看苏婉的借阅记录。她喜欢看什么书？他问图书管理员，手指在查询屏幕上滑动。
林小雨将一本《有机化学反应机理》放回书架，书页间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苏婉的座位号。她看见陈浩的眼睛亮了一下。
周五的化学竞赛模拟考，考场安排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苏婉的座位被安排在陈浩和另一个男生之间。考试进行到一半时，林小雨注意到陈浩的脚在桌下轻轻碰了碰苏婉的椅子。
苏婉的笔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反应。她的耳尖却慢慢变红，像pH试纸遇到酸性溶液时的颜色变化。
林小雨的试剂瓶突然滑落。玻璃碎裂声让监考老师转过头，正好看见陈浩的手搭在苏婉椅背上。保持考场纪律！老师的呵斥让苏婉缩了缩肩膀。
成绩公布时，苏婉的名次下降了五位。她站在成绩单前，手指紧紧攥着衣角。陈浩走过来想安慰她，却被她轻轻推开。
别碰我。苏婉的声音很轻，但林小雨捕捉到了她语气中的颤抖。有趣的是，这个拒绝的动作反而让陈浩更靠近了一步。
实验课分组时，林小雨无意中提议让苏婉和陈浩负责最危险的金属钠实验。当钠块在水槽中剧烈反应时，陈浩顺势搂住苏婉的肩膀她。这个画面，恰好落在刚进实验室的林默眼中。
林默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他走到自己的实验台前，开始准备器材，动作精准得像机器人。但林小雨注意到，他称量试剂时多加了0.1克，这个错误对他而言极不寻常。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前，林小雨在女厕所听见苏婉的啜泣。隔间的门缝下，可以看见她正在擦拭裙子上的一块污渍——那是陈浩不小心打翻咖啡留下的。
需要帮忙吗？林小雨推门而出，递上一包湿巾。苏婉惊慌地抬头，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
考试开始后，林小雨看见苏婉不断调整坐姿。她的椅子被陈浩用脚勾住，每次移动都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监考老师皱眉看向这边，苏婉的脸涨得通红。
交卷时，苏婉的试卷上有大片空白。她快步离开考场，陈浩紧随其后。在走廊拐角，林小雨看见他抓住苏婉的手腕，而她没有立即挣脱。
林默从另一个方向走来，手里拿着刚打印的成绩单。他看了一眼纠缠的两人，转身走向办公室。那个转身的角度，正好让他的白大褂下摆扫过了苏婉的手臂。
当晚的实验报告，林小雨写得格外详细。她在结论部分画了一个复杂的反应流程图：试剂A与试剂B在催化剂C的作用下，生成出人意料的副产物D。就像某些人际关系，在特定条件下会发生难以预测的反应。
月光透过实验室的窗户，照在林小雨的笔记本上。最新一页写着：有些反应看似可逆，实则已经产生不可逆的产物。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但若用显微镜观察，会发现笔画的末端有细微的颤抖。
就像她刚刚见证的这场实验，所有试剂都按计划添加，但最终的反应热，却超出了计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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