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彻底明白了。林小雨根本不在乎法律意义上的罪与罚，她追求的是实质的行动自由和那条通往林默的、不受阻碍的路径。精神病院的高墙，对她而言，或许比监狱的铁窗更具“可操作性”。
“律师那边，”苏婉深吸一口气，强迫翻腾的思绪沉淀下来，恢复冷静盘算的本能，“我必须先和他通盘计划。你的故事，不能有一丝破绽。”
“当然可以。”林小雨向后靠进沙发，姿态重新变得疏离，“欢迎让你的律师来‘指导’我，润色每一个细节。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神骤然锐利，“故事的框架和核心——是我逼你，我是疯子，你是无奈的牺牲品——这一点，绝不能动摇。”
她站起身，拿起那只苏婉未曾碰过的酒杯，对着灯光端详着杯壁上残留的、缓慢滑落的酒痕。“尽快安排吧，姐姐。上诉的黄金期限，可不等人。”她转向窗外那片被城市灯火映照得泛着诡异红光的夜空，“而我……也是时候回到我该待的地方，继续我的‘治疗’了。”
话音落下，她像一抹游魂，悄无声息地滑向门口，拉开门，身影迅速被门外的黑暗吞没，没有回头，没有告别。
“咔哒。”
门锁合拢的轻响，在死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苏婉独自站在原地，仿佛脚下的地面刚刚裂开一道深渊。她垂眸，看着手中那个轻飘飘的信封，指尖用力，粗糙的牛皮纸边缘硌得掌心生疼。这几张薄薄的纸，此刻重若千钧，仿佛承载着两个灵魂的重量和一条通往未知险境的岔路口。
她缓缓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不息的城市夜景，车流如织，霓虹闪烁，一片喧嚣的生机。而窗内，只有她孤身一人，站在灯火通明的空旷里，身影被拉长，投在光洁的地板上，形单影只。楼下，林小雨消失的方向，早已空无一人，只剩夜风卷起几片落叶。
她拿起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她毫无血色的脸。指尖划过屏幕，解锁，调出通讯录，找到那个名字。按下拨号键时，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麻木感。
“陈律师，”她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气里异常清晰，没有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需要立刻见你，就现在。关于上诉……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至关重要的新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律师略显惊讶但迅速转为专业的回应声。
苏婉挂断电话，目光再次落回茶几。那份判决书静静地躺在那里，十五年的刑期像一道沉重的枷锁。旁边，是那个敞开的、仿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牛皮纸信封。
夜色，更深了。
喜欢长夜校准者请大家收藏：(m.20xs.org)长夜校准者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