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病房,只余一盏墙角的地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小满并未沉睡,只是合衣靠在陪护床上假寐。白天与苏婉的会面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口,让每一次心跳都带着警觉的回音。苏婉话语中的“不明势力”和“安全屋”像幽灵一样在房间里盘旋,让原本熟悉的洁白空间陡然变得危机四伏。
她的耳朵捕捉着走廊外每一丝细微的声响,目光不时扫过门口,又落回病床上那个静谧的身影。林默依旧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稳,监测仪的波形在黑暗中规律地跳跃,构成唯一动态的背景。
然而,小满的直觉告诉她,这片寂静之下,涌动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的暗流。她回想起白天那清晰的指尖回蹭,一种混合着希望与不安的冲动驱使着她。她轻轻起身,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再次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她没有开灯,只是借着地灯微弱的光线,凝视着林默的面容。他的脸色在昏暗中显得比平日更苍白,但眉宇间那种深沉的、仿佛凝固了的痛苦,似乎……淡去了一些?还是仅仅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像之前一样,轻轻握住了他露在被子外的右手。这一次,她没有刻意去感受那玄妙的“微温”或“充盈感”,只是单纯地握着,试图传递一种无声的安抚——无论发生什么,我在这里。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就在小满的警惕心因疲惫而略有松懈时,她掌心中的那只手,突然清晰地、有力地抽搐了一下!
不是之前那种细微的、近乎幻觉的回蹭,而是整个手掌连带着手腕的一次明显的、痉挛般的动作!力道之大,甚至让监测仪连接在他胸前的电极线都轻微晃动了一下,仪器发出了一声短暂的、低沉的提示音,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小满猛地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收紧手掌,牢牢握住那只刚刚动了的手。
“林默?”她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呼唤道。
没有回应。床上的人依旧闭着眼,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普通的神经反射。
但小满知道不是。那感觉太真实了。她屏息等待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盯着他闭合的眼睑。
一分钟,两分钟……
就在她以为不会再有动静时,她看到,林默那浓密睫毛覆盖下的眼睑,开始出现一种快速而细微的颤动,仿佛他的眼球正在眼皮下高速转动,正深陷于一个激烈而无法醒来的梦境。与此同时,他被小满握住的那只手,手指开始出现一种无意识的、缓慢的屈伸动作,像是在尝试抓住什么,又像是在抵抗某种无形的束缚。
小满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微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种巨大的酸楚和喜悦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他不仅在“听”,他还在“挣扎”,他在试图回来!
她不再出声,只是更紧地、更温柔地握住他的手,仿佛要通过这接触,为他注入力量,为他指引归途。
她没有注意到,病房门上方那扇用来观察内部情况的小玻璃窗外,一片阴影极快地掠过。就在林默手指颤动、眼球快速转动的时候,走廊里,一个穿着护工制服、戴着口罩的瘦高身影,正推着清洁车缓缓经过。在经过704病房门口时,他(或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过门上的小窗,然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去,消失在走廊拐角。
同一时间,苏婉并未入睡。她坐在家中的书房里,面前是并排打开的三台显示器。一台显示着加密的通讯界面,等待着她信任的安保团队负责人回复“安全屋”方案的细节;另一台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代码和数据流,是她尝试追踪那条神秘警告信息的徒劳努力;中间的主屏幕上,则是一个分割的画面,一角是医院周边区域的实时交通监控(她动用权限临时接入的),另一角是空的——她在等待一个加密视频连接的接通。
几分钟后,视频连接提示音响起。屏幕亮起,出现了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一个面容憔悴、眼神却异常锐利的中年男人的脸出现在画面中。正是她之前让助理寻找的、“盖亚光明”项目的前核心研究员,陈文渊博士。他看起来比几年前苍老了许多,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疲惫。
“苏律师,”陈博士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戒备,“你找到我,想打听什么?那个项目早就结束了,我也签了保密协议。”
“陈博士,长话短说,我不是来追究旧事。”苏婉身体前倾,目光如炬,“我只想问一个简单的问题。在你们之前的研究中,有没有记录过,长期昏迷的病人,在意识可能恢复的初期,会伴随着……对环境产生某种微弱物理干扰的案例?比如,影响电子设备,或者产生难以解释的感官现象?”
屏幕那头的陈博士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了。他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你为什么会问这个?你接触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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