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在耳边咆哮,却并非源于空气的流动。踏入“锚点之心”能量塔外部屏障的瞬间,林默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宇宙。声音被扭曲、放大,变成一种充斥每一寸空间的、纯粹能量奔流的巨大轰鸣,震得他骨骼都在嗡鸣。眼前没有墙壁,没有地板,只有无穷无尽、以无法理解的复杂几何轨迹极速奔涌的炽白光流。这些光流构成了通道、平台和不断变换形态的障碍,一个由绝对秩序和纯粹能量构筑的、不断自我重构的活体迷宫。
这里的规则被强化到了极致。重力恒定得如同铁律,空气阻力清晰可辨,光线严格沿直线传播——一种令人窒息的、容不得半点偏差的“正确”。林默感到自己像一滴混入清水的墨汁,周身散发的“错误”特性与这极端秩序的环境产生了剧烈的排斥。每前进一步,都像在逆着高压水流行走,无形的力量挤压着他,试图将他分解、同化,或者干脆排斥出去。他必须将自身的力量收敛到极致,如同最纤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在这片秩序的雷区中寻找那可能存在的不稳定缝隙。
塔内的防御并非由士兵把守,而是无处不在的、基于绝对逻辑的自动化规则武器。一次,当他试图穿越一条看似平静的光流通道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锁定了他的思维模式。他感到自己的思考速度急剧下降,逻辑链条开始自我循环,如同陷入一个无限的死循环——逻辑锁。他强行切断惯性思维,凭借一种非理性的跳跃,将注意力集中到通道壁上一条微不足道的、与其他光流节奏略有偏差的细微脉动上,才如同找到钥匙般挣脱了束缚。另一次,他释放的一丝试探性能量,在触及一面光壁的瞬间,竟被完美复制并以数倍强度反射回来——镜像回廊。他不得不在千钧一发之际,引导那反射的能量射向头顶一处不断明灭的能量节点,引发局部过载,才险险开辟出一条临时路径。
这是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死亡之旅。他的行动不再依赖于单纯的隐蔽或速度,而是极致的精妙控制和对秩序本身漏洞的敏锐捕捉。他感到内在的某种支撑结构在这持续的高压对抗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意识的边缘开始模糊,感官有温热的液体渗出,是血,从鼻孔和眼角缓缓流下。
他不得不将自身的多种特质运用至极限。有时,他需要短暂地模拟周围能量的流动频率和模式,让自身的气息融入这片秩序的海洋,如同变色龙般骗过基础的扫描系统——这需要极强的构建和模仿能力。有时,他又需要像最冷静的解剖学家,疯狂地计算整个能量塔宏观结构的能量节点分布,寻找那因巨大能量循环而产生的、如同心跳间歇般的微小波动和脆弱点——这需要极致的分析和解构能力。而更多的时候,在计算和模仿都失效的绝境,他只能依靠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危险的预知和对生路的直觉,在看似必死的逻辑陷阱中,找到那条唯一可能的、连理性都无法推演的“可能性”路径——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属于“深渊”的指引。
代价是巨大的。他的身体如同被置于锻锤下反复敲打,每一寸肌肉和神经都在剧痛中颤抖。内在的图景仿佛被强光灼烧,布满裂痕,维持清晰的思考变得异常艰难。
在突破了不知多少重致命的防御后,他终于抵达了能量塔的最深处。这里并非宽敞的大厅,而是一个相对平静、却压迫感更强的核心区域。所有的能量光流都如同百川归海般,汇向中央一个悬浮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存在——一个极度浓缩的、散发出令万物冻结般绝对秩序波动的奇点。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概念上的“绝对原点”,维持着整个能量塔乃至更遥远防御体系的稳定。这里,也是“缄默行者”被授权进入的最终防线。
几乎在林默出现的瞬间,最后三名“缄默行者”如同从奇点周围的秩序场中凝结而出。他们的装甲上布满焦痕和破损,显然穿越外部混乱区域也付出了代价,但他们的动作依旧同步、精准,不带丝毫情感。他们没有警告,没有试探,一出现便发动了舍身攻击。能量射线交织成毁灭之网,更可怕的是,其中一名行者径直冲向了能量奇点,显然打算引爆自身和部分核心能量,以彻底的湮灭来换取林默的毁灭。
前有绝对秩序奇点的压制,侧有缄默行者决死的围攻,所有计算出的闪避路线都被封死,所有试图对抗的力量都被更大的秩序所吸收或反弹。林默的思维图景在极致的压力下几乎要彻底崩碎。理性走到了尽头。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绝境中,林默眼中所有的挣扎、计算和恐惧,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无的、近乎疯狂的平静。他的“愚人”本质超越了逻辑的桎梏,做出了最终的抉择。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放弃了闪避,甚至放弃了直接攻击那个看似不可撼动的秩序奇点。他将残存的、被压制到极点的全部“错误”能量,不再用于对抗或模仿,而是高度压缩、凝练,化作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扭曲了沿途光线的灰暗丝线。然后,他用尽最后的意志,将这道丝线,射向了并非奇点本身,而是连接着奇点与遥远处“虚无壁垒”的那根无形的、由纯粹规则构成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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