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凝胶触碰到左肩伤口的瞬间,发出细微的嘶响。一股腐败的甜腥气混着蛋白质灼烧的焦糊味弥漫开来。林默咬紧牙关,额角渗出冷汗,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凝胶并没能完全止住渗液,暗红的血水仍在缓慢晕开,与之前干涸的黑褐色痕迹交织,在苍白的手电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蜷缩在废弃气象站控制室的角落,身下是碎裂的仪器面板和剥落的绝缘材料。窗外,城市的灯火在远山中勾勒出模糊的光带,寂静得令人不安。
突然,怀中那个用绝缘布层层包裹的生物样本,搏动猛地加剧。不再是温和的律动,而是变成一种急促、尖锐的震颤,像受惊的心脏在疯狂擂动。几乎同时,一种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嗡鸣,从脚底深处传来——来自城市地下庞大基础设施网络的某种低频运行噪音。两种频率,一近一远,一尖锐一沉闷,竟在此刻形成了诡异而精确的共振。
林默的心脏也跟着漏跳一拍。这不是巧合。
他强忍肩头火烧火燎的痛楚,挣扎起身。必须离开这里。陈静不会给他太多时间。目光扫过控制室后方,一扇几乎被铁锈和蛛网封死的检修小门引起了他的注意。门轴早已锈死,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撞开一道缝隙,挤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陡峭的混凝土阶梯,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空气冰冷潮湿。手电光柱向下探去,深不见底。他沿着阶梯小心翼翼下行,阶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包裹着剥落绿色油漆的钢铁气密门。门阀锈蚀严重,但似乎不久前有人动过,留下些许新鲜的摩擦痕迹。
费了些力气转动门阀,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向内开启。
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放射性尘埃特有的金属涩味,以及某种厚实菌斑散发出的阴湿气息扑面而来。眼前是一条宽阔得惊人的隧道,弧形穹顶很高,墙壁是厚实的混凝土,上面布满了暗色的水渍和异常肥厚的、如同绒毯般的菌斑。废弃的核生化过滤系统像巨大的钢铁尸骸,静立在隧道两侧,管道破裂,控制台蒙着厚厚的灰。这里是冷战时期修建的深层人防工事,一个被时间遗忘的洞穴。
“呜——”
就在林默踏入隧道不久,一阵极其短暂、却异常尖锐的嗡鸣声,如同无形的针,瞬间刺穿了整个空间。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神经。手中的战术手电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怀中的个人终端也屏幕一黑,彻底失效。
定向电磁脉冲。陈静动手了,试图剥夺他所有的电子眼目。
隧道陷入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在空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摸索着墙壁,试图适应这极致的黑暗。
突然,隧道深处,某个方向,传来一阵急促、尖锐的“嘀嘀嘀”报警声。在这死寂中,这声音如同惊雷。
林默循着声音,蹒跚前行。在一间标有“辐射监测室”的房间里,他看到了一台老旧的、指针式伽马射线探测仪。此刻,仪表的指针正疯狂地甩向红色的危险区域,发出持续的、令人心悸的警报。
但林默立刻察觉到了异常。没有皮肤刺痛的灼烧感,没有空气中电离子的臭味。他屏息凝神,将注意力集中到怀中那个仍在剧烈搏动的样本上。
样本的搏动频率,与探测仪指针疯狂摇摆的节奏,完全同步。
这不是辐射泄漏。
这是……空间结构本身,被某种强大的、无形的力量——初始共鸣频率——所扭曲,产生的次级效应!探测仪捕捉到的,并非是放射性粒子,而是空间被“挤压”、“拉伸”时泄露出的异常能量波纹!
一个大胆、近乎疯狂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他背靠着冰冷、长满菌斑的混凝土墙壁,缓缓坐下,无视左肩伤口传来的剧痛和诡异的麻木感(那溃烂的边缘,似乎在微弱光线下泛着不祥的金属光泽)。他闭上眼睛,不再试图抵抗或分析那无处不在的频率压迫,而是尝试引导自己那与“愚人”路径相连的意识,去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摸”那频率的波纹。
就在他的意识触碰到那无形频率边缘的刹那——
一段冰冷、破碎、充满极致恐惧的记忆碎片,如同高压水枪般,强行冲入他的脑海!
不是他的记忆。
是陈静的。
一个年轻的、面容模糊的研究员(陈静),穿着白色的防护服,站在巨大的环形实验装置外,透过厚厚的观察窗,惊恐地看着装置中心。另一个研究员(同事?朋友?)的身影,在一种无法形容的光芒中,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样,从分子、原子层面开始分解、消散,不是死亡,是“量子化”的彻底湮灭,连存在过的痕迹都在被抹除。绝望的尖叫被隔绝在防爆玻璃之后,只剩下无声的、极致的恐怖景象。这是频率源实验早期的一场惨剧,是深埋在陈静意识深处的创伤烙印,此刻竟成了频率源头自我防御机制的一部分,用来冲击任何试图窥探它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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