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凝固的血液般包裹着林默的每一次呼吸。当他推开那扇标有生物基质维护的沉重金属门时，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营养液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空气中的低温让他的睫毛瞬间结上了白霜。
这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实验室，墙壁由冰冷的合金构成，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实验室中央排列着三排柱形容器，每个容器都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容器内，完整的人类大脑在淡黄色营养液中缓缓旋转，像某种怪诞的水族馆展品。
林默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实验室中回荡。他走近最近的一个容器，看到大脑表面布满了细如发丝的接口，这些接口连接着色彩各异的神经索缆，像蛛网般延伸至天花板的总控系统。大脑的沟回中不时闪过微弱的生物电光，仿佛还在进行着某种残存的思维活动。
左肩的晶状结构开始剧烈震动，与这些大脑发出的集体脑电波产生共鸣。样本容器在怀中急促搏动，表面的纹路闪烁不定。林默感到一阵眩晕，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向他的意识。
这些记忆碎片带着强烈的负面情绪——被背叛的愤怒、实验中的痛苦、意识被剥离时的恐惧。它们不是完整的记忆，而是像被撕碎的照片残片，每一片都带着尖锐的情感边缘。林默的INTP分析本能自动启动，试图从这些碎片中拼凑出真相。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变成警示性的红色。墙壁上打开数个暗格，伸出类似脑波扫描仪的装置。这些装置发出的低频声波直接作用于林默的神经系统，试图将他的意识拉入这个可怕的大脑网络。
在意识被吞噬的边缘，林默果断放弃抵抗。他让思维沉入愚人本源的，不再定义自我边界，而是成为一个纯粹的共鸣体。那些大脑的集体痛苦如洪水般流过他的意识，却无法在其中停留。
在这种状态下，林默捕捉到了一段关键信息：这些大脑在最后一次集体维护时，从网络深处接收到了关于某个特殊单元的异常波动。这段波动指向北方，像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突然，实验室的警报声戛然而止。那些大脑的脑电波出人意料地进入了和谐共振状态，整个系统暂时瘫痪。林默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收集实验数据，然后从维护通道撤离。
通道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默闪身躲进一个设备间。在黑暗中，他能听到陈静带着小队冲入实验室的声响，以及她发现系统异常后的震惊低语。
设备间里堆放着替换的滤芯和维修工具，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臭氧的气味。林默靠在冰冷的金属墙上，平复着呼吸。刚才的经历让他的神经仍在轻微颤抖，那些大脑在溶液中缓缓转动的画面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从收集的数据中，林默发现这些大脑曾经都是组织的精英成员。有资深研究员、高级特工，甚至还有几个前高层管理人员。他们因各种原因被物尽其用，成为了这个庞大系统的生物处理器。
更令人不安的是，数据记录显示，这些大脑并非完全。它们保留着基础意识活动，能够进行简单的逻辑运算，但所有的个人记忆和情感都被刻意抑制。这种状态让林默想起被拔掉爪牙的困兽，既可怕又可悲。
左肩的晶状结构持续发出轻微的嗡鸣，与北方某个存在的波动产生共鸣。这种感应很微弱，但十分清晰，像是一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他。样本容器的搏动频率也开始与这个波动同步，仿佛在确认方向的意义。
设备间外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林默必须尽快离开。他小心地推开一道检修面板，钻进狭窄的通风管道。管道内布满灰尘，每一步爬行都会激起一阵呛人的烟雾。
在管道的一个拐角处，林默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数据接口。尝试连接后，他获取了这个区域的结构图。图纸显示，向北方向确实有一个高度保密的区域，标注为基石单元维护中心。访问权限要求极高，甚至连陈静这个级别都需要特殊授权。
正当林默研究图纸时，整个管道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爆炸的巨响，显然是陈静的人在强行突破某个区域。他必须加快行动速度。
爬出通风管道，林默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正北方是一条宽阔的主通道，但守卫森严；东北方有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虽然绕远但可能更安全。犹豫片刻后，他选择了维修通道。
这条通道异常狭窄，只能侧身前行。墙壁上布满了粗大的管线和电缆，发出持续的低频嗡鸣。一些管线的接口处有轻微的泄漏，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试剂气味。
在通道的尽头，林默发现了一个监控死角。从这里可以窥见主通道的情况：一队全副武装的守卫正在巡逻，他们配备着先进的能量武器，防护服上的标识显示属于飞升派的特种部队。
更令人担忧的是，林默注意到这些守卫的行动模式异常协调，仿佛被某种中央系统统一控制。他们的眼神空洞，动作精准得不像人类。这让他想起实验室中那些被连接的大脑，不禁产生了一个可怕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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