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灰色的巨手,并非实体,而是由最本源的寂灭法则凝聚而成。它缓缓压落,没有狂暴的能量风暴,没有刺耳的破空之声,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终结”之意。
巨手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破碎,而是直接“消失”,仿佛被从现实层面彻底抹除,留下一片纯粹的、连虚无都不存在的“无”之轨迹。能量中枢内奔腾的暗红漩涡,在这股力量下如同被冻结的油画,停止了流转,连其中哀嚎的本源都陷入了死寂。那逸散的寂灭能量,如同朝拜君王般,温顺地融入巨手,使其威势更盛。
时间、空间、能量、物质……一切构成宇宙的基本要素,在这只巨手面前都失去了意义,唯有“终结”是永恒的主题。
“永……永寂之刑……”持杖祭祀瘫软在地,望着那只巨手,眼中充满了狂热与恐惧交织的复杂情绪,“是大祭司……大祭司苏醒了!”
枯瘦祭祀早已在万界碑破碎的反噬下昏死过去。魁梧祭祀挣扎着想要叩拜,却因伤势过重无法动弹,只能以眼神表达着敬畏。
苏婉清和青冥如坠冰窟,浑身血液仿佛都被冻结。他们的战意与剑心在这绝对的“终结”面前,竟生不出丝毫抵抗的念头,只有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的战栗。这已经不是力量层次的差距,而是生命形态的碾压!仿佛对方是执掌死亡的神只,而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尘哥!”苏婉清绝望地看向叶尘,金色战意在这片灰寂的领域中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青冥紧握长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剑身嗡鸣,却无法斩出。他的剑道,他的意志,在这“永寂”面前,似乎都成了笑话。
叶尘承受着最大的压力。那只灰色巨手的主要目标是他,以及他眉心前那枚缓缓旋转的混沌原点。混沌原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能量,试图对抗这股终结之力,但就像是溪流企图阻挡海啸,吞噬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终结”蔓延的速度。
他的混沌领域在急剧收缩,灰色的气流被不断压缩、湮灭。皮肤开始失去光泽,血肉仿佛在无声无息中枯萎,寿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甚至连思维都变得迟滞,仿佛要陷入永恒的沉眠。
这就是永寂之刑!剥夺生机,湮灭存在,归于永恒的寂静!
叶尘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不断放大的灰色巨手,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他能感觉到,一旦被这只手触及,不仅仅是肉身的消亡,他的灵魂、他的真灵、他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将被彻底抹去,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在这极致的死亡威胁下,在那仿佛连意识都要冻结的“永寂”中,叶尘识海深处,一点灵光却不灭反亮!
那是在下界无数次生死搏杀中磨砺出的不屈!
那是在轮回海中寻回真灵时对生命本质的感悟!
那是在混沌原点初成时,窥见的“无中生有”的一丝真谛!
“寂灭……终结……归于无……”
叶尘的意识在模糊与清醒间挣扎,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即将沉寂的心湖。
“混沌……何为混沌?”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混沌,并非死寂,而是包含一切可能性的‘无’!是孕育‘有’的温床!”
“寂灭追求终极的‘无’,而混沌……本就是‘无’,亦是‘有’之始!”
“他要抹除我的‘存在’,将我从‘有’化为‘无’……”
“但我的混沌原点,本就源自‘无’,亦可衍生‘有’!”
“他的永寂,对我而言,并非绝对的毁灭,而是……回归!”
福至心灵,豁然开朗!
就在那灰色巨手即将触及叶尘眉心的刹那,就在苏婉清和青冥目眦欲裂,几乎要不顾一切冲上去的瞬间——
叶尘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他不仅收回了苦苦支撑的混沌领域,甚至连护体的灵力都彻底散去,完全敞开了自己的身心,去迎接那代表终极“永寂”的力量!
“不——!”苏婉清发出凄厉的呼喊。
青冥的剑僵在半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就连那隐藏在暗处、发出“永寂之刑”的大祭司,其冰冷的意志似乎也波动了一瞬,带着一丝不解。
下一刻,灰色的巨手,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叶尘的眉心,按在了那枚混沌原点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
叶尘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如同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化作最细微的粒子,然后连同粒子本身的存在概念,都一起湮灭、消失。
手臂、躯干、头颅……短短一息之间,叶尘整个人,连同他的一切气息,彻底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般。
只有那枚混沌原点,在灰色巨手的按压下,没有消失,反而彻底黯淡了下去,变成了一颗毫不起眼、仿佛失去了所有神异的灰色石子,悬浮在那里。
“尘哥!!!”苏婉清看着叶尘在她眼前“消失”,大脑一片空白,无边的悲痛与绝望瞬间淹没了她,战意灵海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寸寸崩裂,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身体软倒下去,被眼疾手快的青冥一把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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