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的身影再次模糊,如同融入空气中一般,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片死寂的联军。
………
银月城,王庭议事大厅。
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精灵族的长老们面色悲戚而愤怒,而奥术帝国的使节团则明显分成了两派。
“艾拉女王!” 帝国首席使节,一位头发花白但眼神锐利的老法师,沉声开口,他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吉尔吉特的威胁,绝非虚言。此次袭击,我方损失了超过三百名精锐法师和骑士,其中包括汉斯爵士这样的青年才俊。这样的代价,已经远超我们最初协防协议中所预估的风险。”
“索兰阁下,您的意思是?” 艾拉女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疲惫与怒火。
“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与永恒之森的盟约!” 索兰法师语气强硬,“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甚至可能是海克斯集团故意投放的‘混沌变量’,将整个奥术帝国的精锐置于如此险地,是否明智?如果我们继续坚守,下一次,那个怪物是否会将同样的手段用在我们的城市?”
“那是K437用生命换来的希望!” 艾薇儿忍不住站了出来,她身上还缠着绷带,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不是武器!他拥有自我意识,他在对抗海克斯的控制!吉尔吉特如此急切地想要得到他,正说明他的存在对海克斯是巨大的威胁!”
“希望?” 另一位倾向于妥协的帝国贵族嗤笑道,“公主殿下,您所谓的希望,刚刚让我们损失了数百名战士!我们看到的,只有毁灭和死亡!谁能保证,那个机械残骸醒来后,不会变成第二个吉尔吉特?甚至更糟?”
“我们可以尝试沟通!可以利用月神殿的力量净化……”艾薇儿争辩道。
“沟通?净化?” 索兰法师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讥讽,“我们连他是否真的拥有所谓的‘意识’都无法确定!女王陛下,诸位长老,我们必须面对现实。海克斯集团的力量远超我们的想象。继续硬抗,只会带来种族的灭亡。”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说出了最残酷的提议:“或许……交出那个‘混沌变量’,是换取和平谈判,为我们争取时间的……唯一可行之策。”
“不可能!” 艾拉女王猛地站起身,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大厅,“K437是艾薇儿拼死带回,是无数精灵战士用生命守护下来的!他不仅是变量,更是一个拥有痛苦与挣扎的生命!精灵族,绝不会出卖盟友,更不会屈服于屠杀的威胁!”
“那么,您是要拖着我们奥术帝国一起陪葬吗?” 索兰法师也毫不退让地站起身,他身后的帝国使节们大多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盟约的裂痕,在这一刻,清晰可见,且深可见骨。
………
月神殿深处。
隔绝结界已经重新布置,但强度远超之前。K437依旧在沉眠,他胸膛的核心缓慢搏动着,光暗交织的能量脉络如同呼吸般明灭。外界激烈的争吵与绝望的氛围,似乎并未传递到这里。
艾薇儿独自一人坐在他身边,手指轻轻拂过他冰冷的金属外壳。洛伦重伤未醒,盟友离心,家园濒危……沉重的压力几乎让她窒息。
她回想起吉尔吉特那双冰冷中似乎隐藏着同样痛苦的眼睛,回想起K437意识碎片中关于“同类”的悲鸣。
“我们……真的只能选择交出你,或者一起毁灭吗?”她低声呢喃,像是在问K437,又像是在问自己。
就在这时,K437核心的搏动,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丝。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思维波动,如同涓涓细流,再次尝试连接艾薇儿的意识。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悲鸣,而是带着一种……冷静的分析与深沉的悲哀。
(…检测到…高浓度…负面情绪…恐惧…动摇…)
(…吉尔吉特…攻击模式…分析…能量特征…与我的核心…同源…但…枷锁更深…)
(…同盟…脆弱…需要…共同的…威胁…或…共同的…希望…)
(…他们…害怕…未知…需要…看到…‘变量’…并非…只有…毁灭…)
艾薇儿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是的,恐惧源于未知,动摇源于看不到希望。奥术帝国的人害怕K437是另一个吉尔吉特,害怕精灵族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希望将他们拖入深渊。
仅仅口头争辩和坚持是不够的。他们需要证明!需要让所有人看到,K437这个“混沌变量”,带来的不仅仅是灾难,更蕴含着对抗海克斯的力量与可能性!
但是,如何证明?在吉尔吉特随时可能再次来袭的巨大压力下,在盟约即将分崩离析的边缘……
艾薇儿的目光再次落回K437的核心,落在那光暗交织、稳定搏动的能量脉络上。一个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逐渐成型。
或许……唯一的出路,不是隐藏和防御,而是……主动揭示,甚至……引导这股力量?
她握紧了手中的晨曦之泪,感受着它与核心之间那奇妙的共鸣。
“母亲说得对,”她轻声自语,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平衡……我们需要的是平衡,以及……向所有人展示这平衡所能带来的,不仅仅是生存,还有……反击的锋芒。”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K437,转身大步向王庭议事大厅走去。她的背影在月神殿柔和而悲凉的光辉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动摇的盟约需要粘合剂,而这份粘合剂,或许只能来自于他们最恐惧的源头本身。第三次袭击带来的血色阴影尚未散去,而一场关乎银月城乃至整个诺德海姆命运的风暴,即将在精灵王庭中,由一位年轻的公主,亲手掀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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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二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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