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连这片空间也在酝酿着某种不可逆的变化。
沈芷安的呼吸依旧紊乱，胸口像压着一块千斤巨石。她知道，前两次选择已经让她元气大伤，而第三次——一定不会只是寿命那么简单。
“准备好了吗？”
镜魂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低语，又像是隔着万重山水传来。
秦墨寒站在不远处，眉头微蹙。虽然他不记得她，但从她的神色和虚弱的样子里，还是能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这份关切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很快被压了下去。
四周的镜面突然泛起涟漪，画面一点点浮现。
这一次，沈芷安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画面中的她，正躺在一片血色之中，周围是一圈圈金色的符阵。符阵的中心，竖着一面古老的铜镜，那镜面流转着黑金色的光，似乎正在吞噬她的魂魄。
她心口一紧，下意识想后退，可镜魂的声音冷冷压下——
“第三次选择：你可以选择进入画面，斩断自己被锁的魂，但代价是——你的一切记忆，将被彻底抹去，包括你此生的执念、爱与恨。”
沈芷安怔住。
抹去记忆……那她不就什么都不剩了吗？
没有过去，没有秦墨寒，没有所有的痛，也没有所有的温暖。
她低声问：“如果我不进去，会怎样？”
镜魂沉默了半秒，声音低得像刀刃擦过石面——
“你的魂会被铜镜完全吞噬，转世为一株无根无叶的枯草，永不得超生。”
秦墨寒听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冷声问镜魂：“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
四周陷入死寂，只有沈芷安的心跳在耳膜里敲得发疼。
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选择，也是最残酷的一次。
她的视线缓缓移向秦墨寒。
“如果我忘了你，”她轻轻开口，声音像风一样脆弱，“那你还会记得我吗？”
秦墨寒微微一怔，他想否认，想说这不重要，可喉间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半晌才低声道：“我不知道。”
这一句“不知道”，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底。
也许，他是真的不知道；也许，他只是懒得去找答案。
“十息。”镜魂开始倒数。
沈芷安闭上眼，耳边响起苏轻晚的声音，响起那些曾经救过她、陪过她的人……还有，那个在夜色中为她挡下剑锋的男人。
这些画面一旦抹去，她将再也找不回来。
可如果不去，她连“活着”的资格都没了。
“七息。”
她的手指攥紧，又松开。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记忆重要，可活着才有机会找回一切。
另一个声音却嘲笑——你忘了，他都不记得你了，你守着这些记忆，又有什么意义？
“五息。”
沈芷安抬头，眼底像有火焰在燃烧。
“我进去。”她的声音很轻，却极为坚定。
瞬间，画面如水面般将她吞没。
剧烈的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她被卷入金色的符阵中，铜镜的寒意扑面而来。
无数碎片化作光点，从她的脑海中飞出，像被人一片片剥夺。
她拼命想抓住一点什么，可那些画面仍旧如沙粒般从指缝滑落——
秦墨寒的笑、他的怒、他的眼神，全都变得模糊……
最后一刻，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芷安！”
声音很近，又很远，仿佛隔了生死。
当光芒彻底消散，符阵崩碎，铜镜碎成无数片。
她站在原地，眼神空茫，像个刚出生的孩子，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眼前的男人为何看着她的目光中有痛到极致的哀色。
镜魂的声音响起：“三劫已渡，命盘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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