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灼华往前迈了一小步，澄澈的眼眸直直望着林浅，“我……可以信你吗？”
林浅心头微颤，下意识后退半步，清丽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她摇了摇头，“灼华，不论是谁，轻易交付信任都是危险的，哪怕是我，你也不该信。”
“可林浅姐姐，我想信你。”
林浅看着他这副模样，一时有些怔忪。
眼前的青年肌肤胜雪，一双眼睛亮得像揉碎了的星辰，这般鲜活又纯粹的美，让人移不开眼。
但这失神只持续了一瞬，她迅速清醒过来，伸手捏住灼华的侧脸，“也就我心软，放心吧，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唔……好疼啊，林浅姐姐。”灼华被捏得微微蹙眉，像只被戳了一下的小奶猫。
林浅松开了手，她轻啧一声，别过脸，“好心跟你说正事呢，别动不动就撒娇。”
“还有，这事不许跟楚明野说，那个沈星辞……也不能透露半个字。”
“嗯嗯，我都记住了！林浅姐姐方才也没捏疼我，这事我谁都不告诉。”
林浅被他认真又乖巧的样子逗笑了，眉眼间染上暖意。
灼华以赤诚真心待她，毫无城府与算计，她又怎能辜负？
既然如此，她自然以同样的真心，护着他。
*
门被带上，房间里再次只剩下灼华与沈星辞两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像是暴风雨后的宁静，又像是山雨欲来的沉闷。
沈星辞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他转过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围裙重新系好。
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被放大，他避开灼华的目光，“菜……菜有些冷了，吃了对胃不好，我去热热。”
“要离婚吗？”
灼华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这份脆弱的平静。
沈星辞的动作猛地僵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眼泪便先一步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
他缓缓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向灼华，一步一步，慢慢地向他走近。
每一步虚浮而沉重。
走到灼华面前站定，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拉住了灼华的手。
那双手微凉，带着沈星辞熟悉的温度。
他用力摇了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哽咽：“不……不是的，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弄丢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那份源自心底的恐慌与祈求：“我……我不奢求别的，你要是有空，常来看看我就好，哪怕只是坐一会儿。不要离婚，灼华，我们不离婚。”
他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又是在卑微地讨好：“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真的，我都听你的。”
灼华静静地看着沈星辞。
他想了很多，过去以及现在。
他一直都在尽力感受着人类的喜怒哀乐，学着像一个真正的人。
可大多数时候，他更像是被这具人类的躯体所牵引，被动地体验着疼痛与欢愉。
除去这些最直接、最本能的情绪，他的内心深处，依旧是一片广袤而荒芜的原野，对于复杂的情感，他依旧一知半解，无法完全共情。
从前，修为与法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俯瞰众生、应对世事的底气。
可一旦没了这些，他便一无是处。
即便在先前的世界里，凛逸的碎片始终护他周全、予他偏爱，耐心引导他去拥抱人间，感受红尘暖意。
但他看着人间，依旧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在看这个世界，模糊一片，隔阂丛生。
唯有心痛与欢喜时，方能感知其存在。
这体验新奇得很，在他茫然时，又奇异地缓解了焦虑。
灼华望着沈星辞，伸手将他抱住。
只是，他已经寻到自己的道了。
不需要了。
良久，灼华才缓缓开口，“你不觉得委屈吗？”
沈星辞闻言，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将灼华的手按在了自己的侧脸上。
那里还残留着泪水的湿意，皮肤温热。
他的眼睛依旧红红的，可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带着苦涩与温柔的笑容。
他蹭了蹭灼华的掌心，“是我让小坏蛋受委屈了。”
对楚明野，他心里是三分感激，三分敬佩，更有四分难以言说的讨厌。
感激他救下灼华，敬佩他一手建立基地，可这份复杂的情绪里，最沉的还是那份讨厌，讨厌他抢走自己的爱人。
*
楚明野回来，暖黄的光线下，客厅里的景象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
灼华坐在地毯上，只穿了件米白色宽松毛衣，衣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
他似乎没听见动静，正微微蹙眉，专注地将手里的乐高小颗粒往底板上拼。
楚明野轻手轻脚换了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拿起沙发旁的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高几度，这才放轻脚步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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