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他收回目光,脸上恢复了平静,像没事人一样转身走进了楼道,将那点转瞬即逝的恍惚抛之脑后。
打开家门,屋里静悄悄的。
灼华换了鞋,把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又从书架上抽了本厚重的书垫在背后。
柏书言还在等他。
“你一般在家做什么?”柏书言问。
“学习,睡觉。”灼华的回答很简短,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这确实是他生活的全部,没有多余的娱乐,也没有可以分享情绪的人。
“还真枯燥无味。”柏书言挑眉。
“是枯燥,但安稳。”灼华抬眼看了看屏幕,眼神认真得有些执拗。
视频里的光线很柔和,落在灼华脸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连睫毛的阴影都显得格外清晰。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可柏书言看着屏幕里的人,却莫名觉得对方像件易碎的瓷器。
表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内里却藏着无数看不见的裂痕,稍微一碰,就会碎得彻底。
挂了电话后,灼华趴在冰凉的茶几上,手臂垫着下巴,目光越过空荡荡的客厅,落在奶奶的房门口。
房门打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突然很想和奶奶说说话,哪怕只是听奶奶絮叨也好。
可奶奶生病了,大多数时候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心里只装着小灼华。
灼华偏过头。
其实他一直都很“自私”,贪念的从来都是别人毫无保留的好,至于对方怎么样,能陪他走多久,他从来没真正放在心上。
也正因如此,他以前愿意听奶奶的话,努力活成奶奶希望的“正直善良”的样子。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亮了一下,是转账提示。
柏书言发来了五十万,备注写着“零花钱”。
他突然想起奶奶以前坐在藤椅上,摇着蒲扇反复叮嘱他的话:“灼华,你要做一个善良温柔的人。”
可是,奶奶,越是正直善良的人,才越容易吃亏。
灼华没有半分犹豫,指尖在屏幕上稳稳按了确认收款。
反正现在奶奶认不出他了,那些“要善良”的叮嘱、那些“不能丢”的风骨,守着又有什么用呢?
能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不用再为钱发愁,不用再怕被追债,这样的轻松,又有什么不好?
转账成功的提示弹出时,灼华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心里却莫名空了一块,空得发慌。
他起身走到阳台,推开那扇老旧的玻璃门,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他看着楼下亮了一整晚的路灯,灯光很亮,能照清路面的每一块砖,却照不进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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