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州大牢的清晨总是裹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潮湿的石壁上渗着水珠,滴落在地面的稻草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刺耳。霍恒穿着一身灰布小厮服,肩上挎着个食盒,跟着送饭的老牢头往里走——这是他昨夜托福伯找关系借来的衣服,为的就是避开官差耳目,单独见一见被关押的鄂秋隼。
“记住了,只能送完饭就走,别多嘴,里面的都是重犯。”老牢头压低声音叮嘱,用钥匙打开一道又一道铁门,每开一道门,霉味就更重一分,混着淡淡的血腥气,让人胸口发闷。走到最里面的牢房前,老牢头停下脚步,指了指里面:“那就是鄂秋隼,你快点。”
霍恒点点头,推开牢门走了进去。牢房很小,只有一张破旧的草席和一个缺了口的陶罐,鄂秋隼就靠在石壁上坐着,头发散乱地垂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的月白色长衫沾了不少灰尘和稻草,却依旧紧紧抱着一本卷边的《诗经》,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摩挲,像是在寻找一丝慰藉。
听到脚步声,鄂秋隼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得像纸,看到霍恒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霍恒小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顺便问你些事。”霍恒把食盒放在地上,打开盖子——里面是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热粥,是他特意让厨房做的,“先吃点东西吧,身体垮了,就更说不清了。”
鄂秋隼接过馒头,却没有立刻吃,只是紧紧攥在手里,声音沙哑:“小公子,你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杀胭脂姑娘的爹,那把扇子我早就丢了,我连胭脂家的院门都没进过……”
“我相信你,但我需要证据。”霍恒坐在他对面的草席上,目光诚恳,“你再仔细想想,扇子是怎么丢的?当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鄂秋隼皱着眉,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语气肯定:“上个月十五,我在城南的‘清风茶馆’喝茶,当时把扇子放在桌上,去柜台买茶的功夫,回来就不见了。我问过茶馆老板和周围的客人,都说没看到,我还以为是被风吹走了,没想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里满是懊恼。霍恒看着他,知道他没有说谎——寻常人若是编造谎言,眼神会躲闪,语气会犹豫,而鄂秋隼的眼神坚定,语气连贯,显然是回忆起了真实的场景。
“我帮你看看当时的情况。”霍恒说着,指尖渐渐泛出淡蓝色的仙力——这是他在青鸾山学会的“幻影回溯”术,能通过当事人的记忆,将过去的场景重现,只是这种仙法消耗较大,而且只能回溯当事人亲眼所见的画面。
他轻轻抬起手,将指尖的淡蓝光点在鄂秋隼的额头上。蓝光瞬间渗入,鄂秋隼的身体轻轻一颤,随即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放松的神情——幻影回溯需要当事人完全信任施法者,才能顺利提取记忆。
很快,淡蓝色的光在两人之间凝聚,渐渐形成一个透明的光幕,光幕里浮现出上个月十五“清风茶馆”的场景:茶馆里坐满了客人,说书先生在台上讲着《三国》,声音洪亮;鄂秋隼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茶,那把写着“鄂秋隼”三个字的折扇放在桌角,扇面上还画着一朵墨竹;他起身走向柜台,刚走没几步,一个穿着短打的粗布衣裳、头戴斗笠的男子悄悄走到他的座位旁,飞快地拿起折扇,塞进怀里,然后转身走出茶馆——男子的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全貌,但露出的侧脸轮廓,竟和媒婆王氏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嘴角的一颗黑痣,位置和形状都一模一样!
光幕渐渐散去,霍恒收回指尖的仙力,心里有了些头绪:“那个偷扇子的人,侧脸和王氏很像,会不会是她的同伙?或者……就是她本人?”
“王氏?”鄂秋隼愣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她为什么要偷我的扇子?我和她没什么过节啊……哦,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语气急促,“上个月初,王氏曾来找过我,说想撮合我和胭脂姑娘,还说胭脂姑娘的爹已经同意了,只要我给她五十两媒人钱,她就帮我敲定婚事。我当时觉得她太贪心,而且我和胭脂姑娘只是见过几面,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就拒绝了她。她当时很生气,骂我‘不识抬举’,还说‘有你后悔的时候’,现在想来,她当时说的‘后悔’,就是指这件事?”
霍恒点点头,心里的疑惑更深了:王氏偷扇子,又在命案现场出现,袖袋上还沾着血渍,现在看来,她绝对和这起命案脱不了干系。但她一个媒婆,为什么要杀胭脂的父亲?又为什么要嫁祸给鄂秋隼?难道仅仅是因为鄂秋隼拒绝了她的撮合,她就怀恨在心,策划了这一切?这似乎不太合理,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你先在这里安心待着,我去胭脂家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霍恒站起身,拍了拍鄂秋隼的肩膀,“我会想办法证明你的清白,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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