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站在寒冰狱的尽头,银甲上凝结着细碎的冰晶。他手中的长剑垂落,剑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一缕缕被斩断的黑气。
就在刚才,他亲手斩杀了欲煞的分身——那个伪装成墨离的七煞魂之一。但玄霄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胜利。欲煞未灭,她的主魂依然潜伏在天界的某个角落,或许正附身在某个仙官身上,冷眼旁观。
“神将大人。”一名天兵快步走来,抱拳行礼,“王母娘娘传召,命您即刻前往瑶池。”
玄霄的指尖微微一紧。
青瑶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王母额间有月痕……她已被七煞魂控制。”
若真如此,此次传召,恐怕凶多吉少。
但他不能不去。
“知道了。”玄霄淡淡回应,收剑入鞘,“加强天牢戒备,任何人不得靠近寒冰狱,违者……格杀勿论。”
天兵低头领命,玄霄则转身走向天牢出口。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天界的气息在微妙地变化——原本纯净的仙灵之气中,不知何时混入了一丝阴冷的魔息,如毒蛇般缠绕在仙雾之中,难以察觉,却又无处不在。
天界,早已不再纯粹。
王母端坐在玉座之上,华服如云,额间金钿璀璨,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玄霄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她的眉心。
——那里,在金光掩映之下,隐约有一道极淡的月痕。
“玄霄,本宫听闻,天牢出了乱子?”王母的声音依旧威严,却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
玄霄单膝跪地,垂首道:“回禀娘娘,确有魔修潜入,已被末将斩杀。”
“哦?”王母微微倾身,“是何人如此大胆,敢闯天牢?”
“七煞魂之一的欲煞,附身于凡间游侠墨离之躯,意图劫狱。”
王母的手指在玉座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而诡异。
“墨离……就是那个与三仙女私通的凡人?”
“是。”
“那三仙女呢?”王母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青瑶可还安好?”
玄霄的脊背绷紧,但面上不显分毫:“青瑶仙子被寒冰锁链禁锢,无法挣脱,未曾受损。”
“是吗?”王母轻笑一声,“可本宫怎么听说……她用了禁术?”
玄霄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怎么会知道?
天牢有隔音结界,传音之事只有他和青瑶知晓,除非……
——除非王母体内寄宿的七煞魂主,能感知到所有分身的所见所闻!
“末将不知此事。”玄霄沉声道,“若青瑶真敢违逆天规,末将必严加惩处。”
王母盯着他,目光如刀,似要剖开他的伪装。
良久,她缓缓靠回玉座,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玄霄,你跟随本宫多少年了?”
“三千七百载。”
“三千七百年……”王母轻叹,“你一向是最忠诚的执法者,从未让本宫失望。”
玄霄沉默。
“所以,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王母的声音忽然冷厉,“三日内,提青瑶的头来见。”
玄霄猛地抬头。
“娘娘?!”
“怎么?”王母眯起眼,“你不愿?”
玄霄的指节捏得发白,但最终,他低下头,声音沙哑:“……末将领命。”
玄霄独自立于殿中,银甲已卸,只着一袭素白长衫。他的面前悬浮着一面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片混沌的迷雾。
“天机镜,显。”
他指尖一点,镜面波纹荡漾,渐渐浮现出人间景象——
萧云正与陆沉在一座荒废的古庙中商议,桌上铺着一张地图,标注着几个关键地点。
“玉衡鼎在药王谷禁地……瑶池镜在寒月谷……”萧云的声音透过镜面传来,虽微弱,却清晰。
玄霄的目光一凝。
他们果然在找七神器!
青瑶的传讯没有白费,萧云已经知晓了关键信息。但问题是……王母(或者说,控制王母的七煞魂主)是否也知道?
他正思索间,镜中画面忽然扭曲,萧云的身影被一片黑雾遮蔽,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玄霄,你在窥探什么?”
沙哑的声音从镜中传出,玄霄瞬间后退,天机镜“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细纹!
“夜无殇!”他低喝一声,掌心仙力爆发,强行镇压镜中的魔气。
镜面恢复平静,但那双血眼留下的寒意却挥之不去。
玄霄深吸一口气,收起了天机镜。
他不能再等了。
如果王母真的已被魔尊控制,那么天界的最高权柄实际上已经落入魔域之手。而他自己,作为执法神将,反而成了这场阴谋中最危险的一枚棋子——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既知晓真相,又尚未被控制的人。
青瑶的意识已经模糊。
两次传音禁术,几乎耗尽了她的仙源。眉心的星纹彻底碎裂,鲜血凝结成冰,挂在她的睫毛上,像血色的霜。
锁链的寒气侵入骨髓,她的手指已经失去知觉,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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